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陈迹难辞 作者:胥辞羡 文案 “我的名字。尘寂。” “噢。南瓷,江南的南,陶瓷的瓷。”顺便附上一个笑容。 他幽深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她唇边浅浅的梨涡,神情专注而沉醉。 简略来说,就是看一个变态如何装扮谦谦公子温润如玉将暖阳般的人儿一步步圈进怀里狠狠疼爱(●▽●好吧我承认简略版略猥琐) =================== 乐天派的“纯良”菇凉 和 黑出翔的“温良”公子 女主暖心乐天 男主变态暗黑 【双C无虐无小三无误会,我是纯纯的亲妈!】 【背景古风略玄幻,不喜点×】 【客官,不看一看怎么知道合不合胃口呢!不要大意尽情地点进来吧!】 内容标签:甜文 因缘邂逅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尘寂,南瓷 ┃ 配角:尘寂是个变态不要被外表欺骗了啊亲! ┃ 其它:南瓷是个乐天派的小太阳暖心妥妥的!   ☆、【一】   正是寒冬时节。酒肆内酒气氤氲,喝酒划拳,高谈阔论,热火朝天。   “欸,你听说了没?”一个人满是酒气,用手肘抖了抖身旁喝得满脸酡红的同伴,压低了声音,“那玉楼山庄的玉庄主找到了那本高阶控魂书所藏的地方,估计那本书就得归玉楼山庄了!高阶啊!世上可就这一本!嗝!”   哐当的清脆一声。酒肆一角一只酒杯四散五裂。而喝酒的人似还不知,维持着喝酒的姿势,一动不动。那人头戴着大箬笠,遮住了面容,一袭白衣纤尘不染,从身影可看出是一个女子。   出奇地静了一秒,都奇怪地瞅了那人一眼,接着转过身又自顾自地喝起来。   她随手放了一锭银子在桌上,捞起旁边的红色披风疾步走出酒肆。   朔风吹刮,大雪飞扬,一抹鲜艳的红似是这银白的世界唯一的色彩。   当今大陆,以控制为尊。分为控魂和控物,皆是以百年前古武世界的内力作基础。控魂,顾名思义,可控制一切有魂魄之生灵。控物,则是控制无生气之死物。   泱泱大陆,平民百姓或多或少皆有内力,然而能冲破古武进入控物阶段的,千人里出一个罢了,而这种人就称为控物师,控物达到一定境界,能够控魂的,称为控魂师。   十一年前,大陆第一次出了一位高阶控魂师,写得高阶控魂书,而那人却也在那一年自世上销声匿迹,那本举世无双的书自此也下落不明。   南瓷压低了帽檐,速度越来越快地向城外的树林走去。最后似是还嫌速度太慢,干脆用上了内力,踏上树尖急速奔走。   刚下了一场大雪,地面的雪却已经可以没到膝盖。远远地瞧见一片梅林,娇艳的红肆无忌惮的开放。南瓷放满了速度,心跳却越来越快。   梅林中央,一棵最大的梅树下,一个被雪填了一半的大坑,坑边本该在地里掩埋的檀木箱大打开着,已经被雪填埋了一半。   南瓷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愣愣地瞧着那口檀木箱。缓了好半天,她才一点点地挪过去,用手去刨檀木箱里堆积的雪。   直到手冻得通红,箱子里的雪都掏了干净仍没有发现银灰色的坛子,她才停下。   眨了眨干涩的眼。定是那玉庄主没找到控魂书,干脆将骨灰坛抱走引蛇出洞。   她缓缓地笑。既然来引我,那我定如约而至!   --------------------------------------------------------------------------   原来有人喜欢在冰天雪地里睡觉,还穿着一身血染的衣裳……   咳。没对。   南瓷看着远处雪堆里的男子,没多想,便走近探了探鼻息。   死的。   死在这儿,让我碰到,倒也算缘分。   她伸手,或拖或拽地将人从雪里拖出来,暗念这人怎么死了还这么重。坐在一旁喘了会儿粗气,瞧着男子脸上的血污,不自禁地用袖子仔仔细细地擦了干净。   显现出来的一张脸白皙清俊,说这眉眼精致也不为过。看他面容安详,走得倒也舒适。   啧,真好看。   就这么瞧了一会儿,情不自禁的伸手抚上男子的脸,入手冰冷而僵硬,刺得她立马收回了手,暗骂自己居然调戏一个死人。   起身,双手合十,口中念叨:“老兄,对不住,你长得太好看,刚刚我没忍住,别介意。嗯,另外,能将你拖出来已经仁至义尽了。老兄,我就走了,后会无期。”顺便拜了拜,拉紧披风,转身。   真是越来越冷了。   ……   默默叹了口气,南瓷走了几步又折回来,认命似的解下披风,细细地搭在男子身上,绕到颈后为他将领扣系好。   她没看到的是,那隐在披风下的手轻轻地动了动。 作者有话要说:  文笔略渣,后面会越来越好的,么么哒!   ☆、【二】   吱呀一声,旅店内一间房门被推开,白色身影携着满身风雪进屋。   意外地看到窗边空荡荡的桌上有一枝盛开似血的红梅。   南瓷眼神忽明忽灭,那双大而黑亮的星眸里撒下了点点零散暖阳,璀璨得惊人,唇边噙着怀念的笑意,浅浅的梨涡绽放在脸颊。   ====================================================================      正是乍暖还寒时候,一抹纤细身影伫立在梅树下。颈边围绕着的毛茸茸的雪白貂毛将小脸衬得玲珑剔透,更是突出了那双又大又亮的黑眸。   “娘亲!娘~~亲!”软软嚅嚅的叫唤抓挠着她的心,她回过神,低头看向怀中的女儿。直直地对上那双酷似她的水汪汪的眼。   她温温柔柔地笑开,暖暖的关怀直直地探入女孩心底,那温度连日光都逊色三分。女孩忍不住往她怀里拱了拱,贪恋地埋首在她怀中,闷声闷气颇有些埋怨地问:“娘亲,那梅花可比你女儿还好看么?怎的你总是看那梅花走神?女儿都唤你好几声了。”   她缓缓敛下脸上的笑意,将怀中的小人儿扒拉出来,按着肩膀,蹲下身直直地凝视仍透着天真无邪的眼:“宝宝,你想,在如此寒冷的季节,只有那梅花傲然绽放,想要开出鲜艳的花朵,背后得付出多少艰辛……”看着女孩歪着头懵懂的神情,她闭了闭眼,微微叹口气,轻柔地抚上女孩白嫩的脸颊,“罢了。宝宝只需记得,在外行走,不显山不露水,但若受了欺负,便只顾狠上十分地欺负回去。”我的女儿,岂是平常人能动的。   女孩蹭了蹭娘亲温暖的手,脆生生地应是。   ======================================================================   眼波一动,从回忆里拔出身来。南瓷上前将那枝梅花小心地插/进花瓶,折过身,轻笑着拿起桌上与之前的梅花放在一起的金黄色请帖。   上面的书法龙飞凤舞——玉楼山庄诚邀南瓷小姐到府一聚。   玉楼山庄,百年世家,老祖宗不知走了什么好运竟靠着捏泥人发了财,从此山庄的触角大大张开,几乎各行各业都看得见玉楼山庄的标志。老天爷倒也眷顾,传承百年竟巍然不倒。   不过能够雄霸一方这么长时间,也不仅仅是因为财大气粗,最主要的原因是玉楼山庄百年来控制师层出不穷,达到控魂阶段的竟也有那么一两个。这样一来,谁还敢挡了他的道?被控魂师弄得一个魂飞魄散还算轻的。   管家领着南瓷去往正厅。   这管家倒是个深藏不露的。已经是高阶控物师了,就差那么临门一脚直升控魂师,周身气息敛得很好,看他满面和熙笑容,不明白的倒还真会被骗了去,以为那只是个普通管家。   经过一处亭廊,南瓷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廊外异常高大的雪娃娃。这人藏身的地儿倒是有趣。又瞅瞅头顶。啧,这人太容易暴露。   看来这玉庄主挺瞧得起我。   南瓷缓缓地笑,眼睛弯成了月牙,梨涡浅浅。   走在前头的管家侧过身:“南瓷小姐真真是有天分,小小年纪已经是中阶控物师了。”   南瓷笑着看管家,不接话。   管家也不恼,转过身意味不明地轻声笑了笑,很短促。   到了正厅,主位上,玉庄主喝着茶,显然是早早便等在这儿了。   到了中年,体形未见发福,只是国字脸上略有几道皱纹。见人已到,朗笑:“小姑娘,终于来了。坐。”   南瓷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到旁边的座位,立马有丫头机灵地上茶。茶香馥郁。   玉庄主慢慢地品茶,不慌不忙。南瓷也懒得开口,只静坐在原位,垂下眼睫,不知道在想什么。   心里盘算了下时间,玉庄主:“骨灰坛在我这儿。” 作者有话要说:     ☆、【三】   “骨灰坛在我这儿。”   南瓷仍笑着,暖暖的笑意。   “小姑娘,我们也就不饶圈子了。”眼神一厉,“高阶控魂书来换。”   南瓷慢慢开口,软软的嗓音听着异常舒适:“你怎就笃定我有高阶控魂书,还会拿高阶控魂书去换骨灰坛?”轻轻地啧了一声,“高阶控魂书。天下可只有一本。”   “有些话,有时候不适合挑明。”顿了顿,玉庄主似笑非笑,“当年你母亲写完这本书的时候可引起了大轰动。”   南瓷笑容一滞,抿着唇不语。   玉庄主却不给她沉默的机会,微微倾身:“小姑娘可是感受到了使不出内力。”明明是问句,口气确是笃定。   南瓷一惊,悄悄运气,全身却酸软无力,手脚像针扎一样疼,内力聚在身体一处,似是被牢牢锁住,无论她怎么使气总冲不出来。看向玉庄主,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   玉庄主捋了捋袖子,开口:“知道你那母亲喜梅花。怎样,今天送去的那枝梅花可还香?”   南瓷勾了勾唇,算作回答。   “当然,要配上我玉楼山庄独家秘制的清茶,这效果才好。”玉庄主颇为自得。   这玉庄主奸诈的很,倒是自己太大意,竟着了这种道。没了内力,别说控制术,她现在就是连个普通人都不如,就算能够取得娘亲的骨灰坛,又该如何突围这玉楼山庄……   “若是小姑娘乖乖的交出高阶控魂术,本庄主便将骨灰坛还与你,再替你解了身上这毒。如何?”   南瓷冷笑:“从下药这等卑鄙行径来看,玉庄主还真不可信。”   “俗话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怎么,难道一本书还抵不上母亲的骨灰坛?小姑娘可真孝顺!”   “我实话说了吧。那高阶控魂书早被我当柴烧得一干二净。”南瓷眉目舒展,就算浑身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却也高傲地扬了扬下巴,一副有本事你干脆来咬我一口啊的倨傲模样,     她算是豁出去了,这样得罪玉庄主绝对吃不了好果子。   玉庄主的脸扭曲了那么一瞬,似是耗尽了耐心,正想找来管家,吩咐好好“伺候”一下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   “玉庄主好雅兴。”一道温润磁性的嗓音,干净舒服像羽毛似的轻轻挠着心底,又似是和着最醇的酒,直教人脑袋晕眩一阵迷糊。   看清来人,玉庄主嚯的起身,急急上前作揖:“公子怎的有空造访寒舍?”不待人回答,便厉声呵道:“管家是怎么做事的?贵客来到竟然不……”   这位贵客直接打断玉庄主的话,“我是来接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会有亲被能力等级搞混了,这里再重新说一下,以古武为基础,然后是控物阶段,然后是控魂阶段。控物和控魂都是控制阶段,都分为高中低三阶。嗯,先就酱紫吧。   ☆、【四】   玉庄主尴尬地顿了顿,“敢问公子接何人?”   视线越过玉庄主,直勾勾地看向瘫坐在椅上此时低垂着头显得有气无力的人儿。尘寂微微地笑开,浓墨的眼底却一片风雨欲来的狂躁。       玉庄主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怪说这小姑娘怎么什么防备都没有,只身来我这山庄,原来是早安排好了退路!心思急转间,玉庄主换上和蔼的微笑:“原来公子是来寻这位小姑娘。不过现下她身上还有未解的毒,不如公子先在寒舍小住,待这小姑娘痊愈再走?”   尘寂清亮的眼扫过去,静默片刻,温润的嗓音答了声好。   不再搭理玉庄主,尘寂慢腾腾地挪到南瓷面前,见人已经神志模糊,立刻打横抱起转移地方。入怀温软轻巧,扑鼻清香,不动声色地深吸口气。   怀里的人似不安稳,紧皱着眉缩成一团,小手紧紧揪住尘寂的衣服,牙齿用力咬着下唇,看隐忍得极其痛苦。   将人轻缓地放置床上,食指指尖轻点南瓷的眉心,一束莹润的白光瞬时由尘寂指尖将人缓缓包裹。慢慢的抬起食指,一滴黑血自南瓷眉间渐渐渗出。   夕阳余晖自窗棂透入,淡淡的温度,柔和的光倾洒在床上,那人瓷白的肌肤更宛如透明。   尘寂站在床头,居高临下地瞅着她头顶的发旋。看了一会儿,视线下移,指尖也顺着缓缓移动,圆润光洁的额头,已舒的黛眉,轻阖的双眼,嘴角在不笑时仍有上扬的弧度……   不令人惊艳,却自成一股暖阳般的气质。尘寂眯了眯眼,暗涌的波光深藏着疯狂,有些痴迷地将指腹在人腮边轻轻画圈。   唇红齿白,这张脸蛋倒是令人异常舒服。   睡着的人挺翘的睫毛微动,尘寂眼疾手快地收回手,温温柔柔地笑开,温润如玉,翩翩公子。   夕阳没入地平线的最后一瞬,霞光万丈,那双眼缓缓睁开,水波荡漾中折射了万丈光华,清丽逼人。   尘寂听到自己的心跳滞了一瞬。   接着那笑容更加温柔,温柔得渗人。 作者有话要说:     ☆、【五】   大眼瞪小眼。   南瓷就这么躺在床上,瞪圆了眼,似迷茫似惊吓地看着站在床头的人。   那人一身青色华裳,眉目精致却不显女气,一举一动清贵之气浑然天成,让人只觉此人只可远观,难以接近。此时他微微笑着,神情温柔得无以复加。   重点是……这个人不是死、在、梅、林、了、吗!虽然换了身衣裳,但那眉眼……仔细看看,确实是当日那人!   南瓷的心里奔腾而过万只草泥马,这是诈尸还是诈尸还是诈尸?   ……或者说她现在变成了女鬼?想想那玉庄主恨不得扒了她的皮的表情,嗯,八/九不离十了。   “老兄,我们这是在天堂还是地狱?”   “……”   “?”   尘寂做了一件他之前就想做的事——手轻轻地抚上她的脸,温热的掌心传递着似乎有些烫人的温度,就像风雪飘摇的那天,她对他那样。一阵柔柔的触感直捣得他心底发慌,深吸口气镇静下来:“现在你觉得在哪里?”   南瓷愣愣地:“天堂……”   尘寂忽然笑了笑,不轻不重地给人一个脑瓜蹦:“乱想什么呢。你还好好地活着。”   南瓷呆呆地看着他笑,只觉得他笑的时候似有一阵温和的春风拂过,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人心的力量。   于是某女直接被美色迷的忘了询问他为何会死而复生,也直接导致了后来发生了一件令人哭笑不得的事。   舒一口气,南瓷扬了扬唇:“感谢今日救命之恩!”   尘寂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温水,将人扶起坐好后递给她,不缓不急地开口:“嗯。那做个交易。我替你将骨灰坛取出来,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末了补充,“条件不会太过分。”   南瓷一下子绷紧了脸:“莫非你也想要高阶控魂书?”看人摇了摇头后稍稍缓和。   捧着已经喝完尚有余温的水杯,低下头想了想。这人她看不出深浅,那副自信的模样想必实力在她之上了,她已是初阶控魂师,若实力还在她之上……南瓷哆嗦了一下,立马点头:“好。我答应你。不过前提是你还要将我安全带出玉楼山庄。”   “没问题。”尘寂坐到桌边,替自己倒了杯水,借着喝水的动作,遮住了自己嘴角阴谋得逞后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笑。   放下水杯,他俨然又恢复了温润如玉的模样,好声好气地说:“我已经替你解了毒,那玉庄主不知晓,这几日你只管装睡就行。”   南瓷眉毛一皱:“你去取骨灰坛的时候我要一起去!”   尘寂刚想驳回,看到人一脸倔强的可爱模样,心一软,只得答应。   “尘寂。”   “啊?”南瓷不明所以地抬头,一下子撞入一双深海似的瞳,直要将她的灵魂吸走。   “我的名字。尘寂。”   “噢。南瓷。江南的南,陶瓷的瓷。”顺带附上一个笑容。   尘寂眼眸幽深,直勾勾地看着她脸颊上的梨涡,神情专注而沉醉。   一股难以言说的氛围……   蓦然,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南瓷深吸口气,移开眼睛,从那要溺毙她的眼神中逃离出来,心跳却止不住地加快,似要跳出心房。按在心脏的位置,莫名觉得他给她的怪异感越来越强烈……   管家的声音从门缝钻进,瓮瓮的:“公子,您的厢房在别处,您看……”   南瓷和尘寂听闻,只略略思索便短暂地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尘寂温声回答:“好。我这就出来。”   刚才管家的声音很瓮,不像是房子自带的隔音效果。   南瓷眨眨眼:之前你设了结界?   尘寂似笑非笑:不然我们的交易还不得被听了去。(这种不用言语就懂的默契是哪儿来的啊喂!)   当天晚上,尘寂连夜行衣也不换,还换了身月白的衣裳先到她房间逛了逛,再大摇大摆地去探查藏骨灰坛的地方。对此,南瓷只得叹一句,果然是实力铸就尊严……   正是月上中天,冬季的夜晚更是冷得直入骨髓。屋外黑压压的一片,一丝月光也无,风过的沙沙声如鬼如魅。隐约可见几道黑色身影御风而来,到了房前,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靠近。   屋内,南瓷唰得睁开眼。   果然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六】   黑衣人互相看一眼,确定屋内只有南瓷后,不出声响地开门进入。   四个黑衣人尽数进入屋内,倏的一道掌风袭来,四人偏头躲过,却见那道掌风直接将门阖上,门闩啪嗒落了下来。   床上,南瓷仍穿着白天的白衣,头发披散,晶亮的眼睛弯成月牙,笑的时候故意露出了一口大白牙。诡秘而危险。   四个黑衣人头皮发麻。来不及思考这人是怎么解了身上的毒,就见一道白影如风般瞬间移到了他们面前。   “咦。两个中阶控物,两个高阶控物。”南瓷瞄一眼,笑眯眯地点点头。看来这玉庄主确实看得起她这个“中阶控物师”,肯为了本书下血本。来的四个实力都不错。   其实岂止是不错。整个大陆虽以控制为尊,但能达到初阶控物的,千分之一罢了。   可惜。难道你们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行走在外,总得有所保留嘛?   南瓷笑得开心。   领头的黑衣人倒觉得这小姑娘傻气,死到临头还挺乐呵:“高阶控魂书在哪儿!”   南瓷摸摸肚子:“吃掉了。”   ……   小姑娘你这么诓人真的好嘛?!   敛了嬉笑神态,南瓷站直了身体,大大的眼睛直对着两个实力最强的黑衣人,漆黑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一圈一圈的波纹自瞳仁荡漾开,像是一个无底洞吸引着万物万劫不复。   那两个黑衣人防不胜防,看着南瓷的眼睛,瞬间呆滞,瞳孔暗淡无光。剩下两个见情况不对,刚想出手却发现自己动弹不了丝毫,想要强制冲破束缚却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嘴角流下丝丝血迹。   嘴角勾起嗜血的弧度,转眼看向另外两个,南瓷轻启唇:“扇他们!”   被控制的两个黑衣人神情呆滞地地转身,一人对一个,只见两个人两只右手高高举起,同时狠狠落下,两声清脆的“啪”重叠,更加响亮。   熟能生巧。南瓷微眯着眼,享受地听着越来越快越来越嘹亮的声音。   忽然,低沉柔和的轻笑声响在耳畔:“你倒是会折磨人。”   偏头看去,果然是穿着一身月白衣裳的尘寂。即使没有月光,他也像是个自发光体,莹莹的柔光在他周身,衬着那抹温润的笑不似在人间。怕是九天之上的仙君也不及他万分之一。   南瓷激动地抓住他衣袖,刚想询问骨灰坛藏在了哪儿,记起屋里还有四个煞风景的人,便松了手跑去,站定,忽的睁大眼睛,将内力围困住四人,狠狠一闭眼,只听得衣帛碎裂声。再睁眼时,满屋的黑色碎衣屑,再无那四个人的身影,已是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倒是将控魂书学了个透彻。尘寂失笑。   南瓷又噔噔噔跑回他面前,满眼希翼的抬头看他。   抬手替她擦了擦汗,见她唇色发白,忍不住责备:“急什么,我又不会走,你实力未到,毛毛躁躁地用刚才那招只会损人又不利己。往后不许再这样!”   胡乱点头,南瓷现在急切的只想知道那骨灰坛藏在了哪儿。   “那骨灰坛,在玉楼山庄的第一个密室。” 作者有话要说:     ☆、【七】   天下人都知,玉楼山庄有三个密室,相互连通,贯穿整个山庄地底。第一个最小最可有可无,但,虽然是最可有可无的,但第一个密室是所有密室的入口,关卡众多,暗器毒箭鬼打墙,怎么阴险怎么来,除非你是庄主,不然还未到达第一个密室入口,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骨灰坛居然在第一个密室。南瓷瞪圆了眼。   尘寂爱极了她这幅瞪圆眼的模样。眼波流转,又娇又媚。她医好毒后第一次见他便是这幅样子,当时直戳他萌点,恨不得立时将人抱进怀里狠狠疼爱。但他知道,这种事急不得,将人吓跑了可就麻烦了。   尘寂抬手抚了抚她嘴角,眼神专注:“知道你着急,我们马上就去。”   “……好。”   想必刚才尘寂第一次去探的时候就将路况摸了个清,现下他领着她熟门熟路地就避过了所有守卫到达入口。可能是因为能成功通过这个入口的只有历届庄主,所以这入口处倒是一个人也没有。   尘寂捉住她的手,声音低沉,显得严肃了几分:“待会儿紧跟着我,别逞能。”   南瓷听他声音严肃,也略略紧张,只当是他觉得这入口不好通过。   但事实上——他仅仅是为了掩饰握住人柔软小手而荡漾不已的心绪。   这是一个圆石门,门上是伏羲八卦图,门边立着两个英勇威风的石狮子,正呲牙咧嘴地看着他们。石门镶在一座假山后,茂盛的藤蔓缠绕其上,由红到紫的渐变色妖冶地在每片叶子上延伸,藤上有密密麻麻的针刺闪着寒光。   这种藤蔓出了名的专门对付控制师,它能让它周围的控制师失去控制能力暂时褪到古武阶段。   也就是说,这石门,别想用控物术打开,只能走智取道路了。   八卦图每卦当中有三条线,每个卦中的断线、连线有着一种奇妙的规律,而现下看来,这石门上的每卦的线排列杂乱无序,那么……   南瓷摸摸下巴,还在苦恼,就见一双修长白皙的手快速地在石门上移动,卦线也跟着晃晃悠悠地移。他姿态悠闲双手翩飞,倒像是在作画。   只一会儿便听见轰隆隆的声响。一惊,发现那石门已向两边打开。他拍拍手,嫌弃地抖落沾染的灰尘。   南瓷惊奇地看向身边那人。而尘寂只是淡淡地说了句:“里面的机关应是专门对付控制师的,小心。” 作者有话要说:     ☆、【八】   南瓷摇摇头不再多想,跟着尘寂直接踏入石门。   后脚刚好站定,石门轰隆隆地再次合上,激起一片蒙蒙的灰尘。无数挂在墙上的烛灯在门一合拢便自动燃亮,照得整个通道亮如白昼。   眼前是一直向下延伸的阶梯,宽度刚好可以容两个人通过。   南瓷刚舒了一口气,就见烛灯同时闪烁几下,似要全灭,瞬间却又恢复,燃烧得比先前还旺。   ……她不就呼了口气嘛,威力这么大?   尘寂却温温地笑:“它判别出我们是闯入者,已经启动剿灭机关了。”   “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南瓷握拳,眼神熠熠。   尘寂眼底很快闪过奇异的光芒,拉着她顺着阶梯向下走。   沿途有一幅幅很大的壁画,色彩艳丽得渗人,第一幅里面是一股青色的烟,浓烟中包围着几个人。看不出什么异样。倒是南瓷总觉得那青烟看着熟悉,却始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第二幅是幅连环画,几个人在一个狭窄的通道里,每走几米便在墙上留下记号,如此反复却始终回到了原点,在这幅图中可以清晰的看到他们面容扭曲,实质可感。   第三幅是一间空旷的房子,从先前的经历过来只剩下了两人,而那两人双眼无神,表情似悲似怒,似是陷在什么痛苦的回忆中不能自拔,而后两人拔剑自相残杀。   第四幅诡异得很,仍然是一间房,房子中央却摆着一颗明珠,一缕烟白看不清姿态的幽魂从明珠里袅袅升起。而南瓷心里一颤,莫名感到疼痛又欣喜。   阶梯走到尽头,壁画也渐渐消失,又见一石门,这次的石门极为普通,尘寂抬抬手,向两边一挥,石门缓缓打开,一抹极淡的青烟从门缝溜出。   南瓷蓦然想到,娘亲在世时曾给她看过一本书,书名记不得了,但里面介绍过这种烟,说——凡人触之,身魂俱蚀;古武触之,内力尽散经脉尽断,从此再不得修炼;控制触之,神魂涣散,皮肉腐蚀,魂魄直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随着石门缝的扩大,就见一股浓稠的青色铺天盖地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九】   那烟来得极为迅速,无风自动;而此时在他们身后极快地升起了一堵石墙,绝了所有退路。   这烟极为细密浓稠,将人包围时就会像是一张膜,硬是完完全全与人贴合,不说吸入这烟,单只是与皮肤一接触,它就能让人尝到万蚁噬肤的滋味,而控制师的力量就像是打入棉花里,你把前面的烟清开,后面的就会以十倍不止的速度赶上来将你包围。这其实是很浅显易懂的道理,一碗水,你向水面吹一口气,吹走了这块,周围的水立刻就填补过来。   尘寂在石门外就提醒过,这里面的机关是专门对付控制师的。果然不假。   南瓷还未做出反应就突然被一股强硬的力道拉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他将她的头紧紧摁入怀里,利用身高优势轻巧地就将人揽了个密不透风,一阵莹莹的光自他身上漫出,如帷幔一般迅速包裹住两人——而能量波动还未停止,他身上的莹光越来越淡,剩下薄薄一层,最后几乎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而南瓷并不知道他将自己的防护转移到了她身上,她只是奇怪着,这种莹光不是古武的力量,也不是控制的力量,她从未见过——那这到底是什么?。   神经大条的她并未过于纠结此事,她的脑袋埋在他怀里,一呼一吸间尽是他清雅的气味,奇异的安心感让她恍惚觉得他为她圈出了一片世外桃源。   浓烟席卷——   她感受到了他一瞬间的僵硬,心里咯噔一下,忙要挣扎出来,而环住她的双臂不见丝毫放松,反而更加用力地将人圈住。她知道这烟的厉害,想要帮忙,但是尘寂的武功内力似乎跟她的完全不一样,她挣脱不出来却也不敢擅自用自己的力量帮助他,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混在一个人身上不是爆体而亡就是经脉全废,她不敢冒这个险。   她只能等,而等就只有两个结果,这两种结果她却都不敢再想下去。但无疑,这两种结果里面,她都会安然无恙。   南瓷不明白。虽然他们有交易,他替她取出骨灰坛,她答应他一个条件,但并没有说他必须不顾自己安危来护她……难道仅仅是他想要的那个要求,就足以让他舍命相护?   但,在她能力所及的事情里,有什么事可以让他如此重视?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也有可能只是一瞬,那阵青烟如来时般迅速消失,只墙壁上的腐蚀痕迹昭示着刚才的凶险。   尘寂的衣摆和袖口已经被侵蚀了一圈,剩下黑黑的边缘。揽住南瓷的手无力垂下,身子蓦然一歪就要倒下,南瓷心一紧,迅速伸手将人托住,他的脑袋落在她肩窝,几乎整个身子都倒在她身上。南瓷吃力,生生后退抵住石墙才停住,背后一阵火辣辣的疼。   他似乎睁了睁眼,长长的睫毛扫过她脖颈,痒痒的。无意识地将头在她肩窝处蹭了蹭,有些回力的手再次将人揽过来,他吸了口她身上的气息,几不可闻地呢喃:“……好软……”头一歪,身子向前倒,彻底失去意识——这次南瓷直接被压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十】   仍然是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仍然是如墨的头发,仍然是那张天怒人怨的帅脸,仍然是性/感诱/人的锁骨……呸呸呸!   总之,南瓷将尘寂全身上下看了一遍后确定他表面上没有受伤。   但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庆幸。因为那青烟完完全全就是个折磨人的小妖精,你看人外表越是平常其实受罪就越多——比如说,普通人碰到它被腐蚀得一点儿不剩,但至少人灵魂还可以转世,下辈子还可以做一只生活安乐的小猪;而古武碰到它就是全身渗血,而已——但这代表着此人此生不能再修炼,这简直是比死还难受,死了倒一了百了,不必担心仇人追杀,不用糟心冷嘲热讽。那么控制——表面看起来与平常无二,但是会神智不清,十天之后皮肉才开始渐渐由内到外腐蚀,也就是说当你被腐蚀的时候外表仍看不出端倪,被腐蚀成血水时,你的这抹神魂就直接下地狱吧,端的是让你永世不得超生的范儿。   再看看此时尘寂不省人事的模样,南瓷森森地忧桑了。同时她却也抱着那么点儿希望——尘寂本就不是普通人也不是古武更不是控制,那受青烟的影响也就不同了……吧?或许青烟对他来说只是挠挠……痒?   ……   果然自欺欺人行不通。   南瓷叹口气,看一看他们来的路上横着的巨大石墙,再看一看前面已经开了石门的通道。在第十一次探完墙壁/地面未发现机关按钮后,放弃了退回去的想法。那开着的石门里送进来凉悠悠的风,充满诱、惑、呵、呵。   果断是逼着他们继续向前走的节奏啊!   于是南瓷揉了揉脸振作精神,将尘寂的一只手臂绕在自己脖颈上,两手环抱着人腰带着这个昏得一塌糊涂的大男人勉勉强强站了起来。   嗯。身材挺不错的,宽肩窄腰有腹肌……呸呸呸!   一个身材娇小的妹子身上拖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艰难地走在漆黑的七拐八拐的通道里。总的来说,异常诡异。   果然,之前看到那几幅壁画的时候就有预感,这些机关应该就是壁画的内容。那么现在是第二幅,迷宫一样的通道,有点儿鬼打墙的意味。   但是壁画上没画暗器啊摔!   画面转回三分钟之前——   她颇为吃力地带着尘寂进了石门,还未走开,石门就迫不及待地合拢,好像生怕他们再退回去似的。   南瓷直接忽视掉石门,刚准备前进,耳力甚好的她就听见咻咻的声音破空而来,因为还要兼顾着尘寂不被摔倒地上,她只分出了一半的精神来对付那突如其来的东西。   感到那东西越来越近直逼门面,南瓷释放出控物的内力,周围的尘埃在这一瞬都静止浮动,而她的鼻尖堪堪对着一只闪着寒光的箭,箭头一点漆黑,淬了剧毒。   她默默扭头,发现四面八方全是密密麻麻的箭头。略有密集恐惧症的某人表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小心地扶着尘寂避过停在半空的毒箭群,她此时内心很不平静——壁画上不是只有遇到鬼打墙原地转圈圈的内容么!为什么会有暗器啊摔!坑爹也不带这样的好么!   “软软……”因为微弱而显得异常柔和的嗓音在她耳畔吹起。   南瓷有些惊奇,连忙将人靠在墙上坐下,蹲在他面前:“醒了?”   尘寂半眯着眼,眼中波光一片潋滟,微蹙着眉,轻轻点了点头,苍白的面容疲惫的神色衬得他此时娇弱无比。   是的。娇弱。   不知为何,一看到他这幅样子,南瓷从心底就升起一股子保护欲和内疚感。谁让这人是为了她才受这么重的伤的呢。   南瓷安抚地笑笑,将神智明显还有点儿混沌的人的脑袋按在自个儿肩膀上,手轻轻顺过他的头发,安慰说:“不怕不怕。我们会出去的。刚才你保护我,现在换我保护你。”   尘寂舒服得直接闭上眼,迷醉地蹭蹭她的肩窝。   黑暗中,他缓缓地笑,似满足,却更似贪婪。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一】   娇小的妹子继续拖着高大的昏迷着的男人艰难地行走在七拐八拐的通道中。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他的脸侧着,搭在她的肩上,鼻尖似有若无地蹭着她颈间的肌肤——但她并未察觉。   除去刚进门时的毒箭偷袭,后来一路平安。因着壁画中那群人做了记号仍困在通道里,所以南瓷也就懒得再去费这个神。倒是之前尘寂醒了一次,告诉她遇到岔道就右拐,她也就乖乖照做。毕竟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总归不会害了他们。至于他是如何知道走法的,她已经不想再去纠结了,尘寂这个人,全身上下都是迷,全身上下都让她搞不懂。   顺风顺水地走了一路,南瓷发现好运气用完了。   十步之遥就是另一扇石门,但,这十步的距离里面,出现了个大难题。   面前的地面均匀地被分割成三十块,横三竖十排列,每一块地面上有闪着荧光的汉字,各不相同,但顺序杂乱,不是一个完整的句子。   ……所以呢?它是要闹哪样?   尘寂揽在她脖子上的手动了动,南瓷立马察觉,将人安置在一边。   他将眼皮掀开一条缝,俨然昏迷初醒的模样。轻声问:“怎么了?”然后状似费力地扭头,扫了眼地面上的汉字,扭回头时喘了口粗气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似是这一扭头就用尽了他的力气。接着他就有气无力的说:“应是让你……”喘口气“一步踩一个汉字……”喘口气“组成一句话……如果踩错了……”配着凄凉的笑。   南瓷只觉得听他喘口气心脏就停一拍,生怕他这口气吸不回来了。看到那略略自嘲的惨笑,挂在他清俊的脸上反而让人更加怜惜。   没错。怜惜。   于是南瓷蹲下来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语气温柔:“别说话了,休息会儿。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谁来告诉她要组成哪一句?!谁知道啊摔!同样的字不同顺序意思也不一样啊好吗摔!   冷静冷静。   呼——   深呼吸后,南瓷决定还是先把这些字先看一遍。   看完第一遍,她心里就有如神助般诡异地浮上了一句话。再确认一次,地面上确实有那些字,若按照那句话的顺序……南瓷的手指顺着移动,最后一个字就正对对面的门。   她的心咚咚咚地跳的更快。她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正解,但是当她看完一次那些字后浮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若说巧合,倒像是冥冥之中有人指引。   若是走错了……南瓷满含纠结地看向坐在一边的尘寂。那他也得跟着我倒霉啊。心底突然升上更多的愧疚。   想了想,南瓷仍想不出其他什么可能的句子,只能绷着脸回到尘寂身边,轻轻推一推他,见人睁眼了,犹豫着开口:“你……愿意跟我一起试一试么?”   尘寂抬手,力道很轻的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烙下一吻,目光火热了一瞬却极快地掩盖住,只温温和和地笑:“吾此生之幸。”我的灵魂已经落在你的身上,现在一次性命的交付而已,何其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二】   看那砖块面积很小,只够一人站立,而她又不确定这些砖能否走两次,所以南瓷只好背过身半蹲下对尘寂说:“上来吧,我背你。”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一个大男人的体重肯定不会太轻,但当尘寂倾身上来的时候她还是向前踉跄了半步才稳住身形,尽管使了内力来帮助减轻压力,但他还是重的让她直不起腰来。   尘寂的双手自觉地环在她颈间,头歪向一边,面容沉静地看着她的侧脸。   深吸一口气,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无数次后,南瓷站在边缘,向“生”字缓缓伸出右脚,停顿在上空两秒后,义无反顾地落下。南瓷立刻闭上眼。   风平浪静。还有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间。   睁开右眼,再睁开左眼。很好。第一个字走对了。   南瓷收回还在外边的左脚。向下一个字踩去,幸好两个字之间相差不远,一步就可跨过去。   呼。第二个字也对了。   第三个。第四个……小心翼翼地一直到第五个上面。看着临近的应该是第六个字的方块——“死”。   啊,真是不怎么吉利。   南瓷此时看起来有些狼狈,头发散乱,几缕发丝垂在颊边,额头不停地冒汗,唇微张着大口呼吸。   尘寂眸色沉沉,似有偏执的风暴正在酝酿。他抬手,轻轻为她拭去汗水,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世上绝无仅有的宝物。   一共需要走十个字,前五个字都走对了,那么成功的几率是百分之五十。   ——然而当她踩到“死”字时,忽的咔嘣一声从脚底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三】   南瓷僵在原地不敢动。在那咔嘣一声后,除了她所在的“死”字方块,其余方块突然下陷,几分钟后再次升上来时却已经改头换面,所有的字的排列都与先前的不一样。   紧绷的心弦立时放松下来。还好还好,没有出现其他夺命机关,至少说明她走的这几步都走对了,只是现在加大了难度。   ——加大难度也不是这样整人吧?   南瓷欲哭无泪了。她现在在最西北的方向,而下一个字在最东南的那个方向。   这下该怎么过去?本来若是没有身上的人的话,轻功一跃便可到达,但问题是现在她身上还背了一个受伤的大男人啊!   尘寂循着她的目光看到了下一个字所在的地方,回过头看到她面上纠结的神色。他垂下眼睫掩住一闪而过的黑暗。若是她不抛弃他,那么他也就不必再装受伤;若是她选择抛下他……尘寂扯出一抹异常柔和无害的笑。   那么他便拉着她一起死吧。   南瓷稍稍偏头,静静地看着她肩上还在闭眼养伤的人。   就这么过了几秒,像是释怀了什么,开口问:“尘寂?”   “唔……”尘寂半睁眼,略带迷茫地看向她。   她的眼睛晶晶亮:“你的能量能够融合我的这种内力吗?”   “唔。虽然是不同的力量,但也是能的。怎么了?”   她绽开一抹大大的笑容,用轻松的语气说:“看来今天我们只有一个人可以过去,所以……”   尘寂心猛地一沉,眼角已经变得猩红,手柔柔地摩挲着她的颈项,感受着她跳动的脉搏。   果然还是要抛下他么。为什么……相处时间太少了吧。也对,他们才认识两天,要她在生死关头别丢弃他,确实……太勉强。 作者有话要说:     ☆、【十四】   “所以,我要把我的内力传给你,虽然不多,但支撑你走过这里倒也是绰绰有余的。”   尘寂一愣,手兴奋地微微颤抖起来,声音也跟着颤抖:“你……你说什么?”   南瓷这会儿看不到身后她的表情,听到他不可置信的声音只是笑了笑:“我说要把内力都给你啊。待会儿你自己融合了之后,我告诉你接下来该怎么走,你只管走就好,不用管我了。”这些方块是只能走一次的,她刚刚就发现了,因为她每走过一个字,那个字就黯淡下来。如果他走了过去,自然是不能再回过头来救她的。   尘寂这会儿神情空白,内心被狂喜席卷而过,头脑也被冲地醉酒似的昏昏沉沉。   所以说……她不仅不会抛下他,还准备把生存的机会留给他?这结果简直比他预想的最好结果还要好。   喜悦来得太突然,他得好好消化一下。   就这样,尘寂面无表情了好一会儿。   南瓷没等到尘寂的回答,就当他是默认了,内心跟这个世界挥了挥手后,握住他搭在她颈间的手,手心对手心十指相扣,闭上眼传输内力。   感觉到手掌娇嫩的触感,尘寂眨眨眼,猛地回过神来,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停止她的内力输送,满面春风地跟她的侧脸蹭了蹭,在人呆愣的同时翻身下来将人提起抱在怀中,自己则站在了“死”字方块上,神采奕奕哪儿有一点儿奄奄一息的样子!   整个动作流畅无比,他愉悦地问怀中人:“接下来怎么走?”   南瓷愣愣地抬头,看见他的下巴,是个完美的弧度,还有点儿搞不清楚刚才还伤重的的人怎么现在一点事也没有了,听见人问,下意识地回答:“死当长相思。”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底的情绪愈加喜悦而疯狂。   脚步轻移,原地只留下了一片月白残影。   无疑,一个大男人抱着一个娇小的妹子,行动迅速得不止一点儿半点儿。   直到已经站在了下一扇石门前,尘寂见人还在神游,不禁低下头轻吻了吻她的额头,眼神往回一扫,回味刚才走过来的字所组成的话——   他凑在她耳边轻声呢喃:“生定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定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南瓷终于回了神。 作者有话要说:  【嗯,那句话原句是“生当复来归”我改为“生定复来归”,因为方块的字不能重复嘛对吧!小细节别在意了哈!】   【这句话大意就是:如果我还活着,就一定会回来;如果不幸死去,也会永远地思念你。】   ☆、【十五】   这是个偏僻的小镇,一个小女娃从药铺中买了药,刚出门便被青菜叶子砸了满身。   几个穿着朴素的小孩嬉笑着围着她打转:“不知来历野孩子,父亲弃家母多病……”   想发火却记起娘亲叮嘱她不能欺负普通小孩子的话,小女孩只能板着脸气呼呼地小跑回家,见娘亲又在看信,便径自去熬药了。   “生定复来归……”    启唇轻念,芊芊素手颤抖地拿着一封已经泛黄的书信,信纸边角已经被磨得毛毛躁躁,显然已经被反复翻看很多次。   黑亮清澈的眼睛再也没了往日的光彩,面目呆滞地看着那封信——   安好,勿念。        这是一年前送来的信,后来再没有了消息。   现下大陆的人都在疯狂地寻找高阶控魂书,双拳难敌四手,她只好带着女儿隐居山林。    也不知道他回来的时候能不能找到她们母女两……   最近家族遗传病反复发作,这具身子尽管能力再高,最后恐怕还是得像族里的女性前辈一样,年纪轻轻就入土为安。可怜她的女儿还这么小……   外面忽然下起了雪,纷纷扬扬甚是美丽。她走出木屋,来到屋前的那棵梅花树下。梅花已开,朵朵艳丽无比,正是张扬的时令。   喉咙忽的发痒,她用手帕捂住嘴咳嗽,但这一次似乎比以往都要强烈,她另一只手撑在梅树上,眼泪都被咳了出来,本苍白的面色是一阵不正常的绯红。   好不容易止住,摊开手掌,手帕上是不比梅花逊色的红。   她转过身靠着梅树无力地缓缓坐下,脑袋一片眩晕,眼前却似乎看见了她的夫君,他宠溺地笑,挨着她坐下。   她嘴角一勾,满足地叹息一声,将手里的信纸紧紧贴在胸口,眼皮沉重地慢慢阖上。   “死当长相思……”   白雪洒落她的肩头,面容安详。   “……娘亲?”端着汤药的小人儿懵懂地走近,似乎不明白娘亲怎么在这冰天雪地中也睡得着。   这一睡,便是一生。   南瓷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现在的身体是透明的,正站在当日的梅树下,真真实实地看到了这一幕。往日模糊的记忆也清晰起来。   对了,正是娘亲念的这句诗,才让她和尘寂安全走过第二关。可一打开第三道石门,她就成了这幅样子——以魂魄之形将她从小到大的凄惨事全回忆了一次。说不难过是假的。   她的父母明明恩爱和睦,可不知哪儿来的一封家书,告知父亲的老母亲病危,于是父亲启程回了趟家乡,可从此以后再也没回来过。为什么……心底阴暗的一面似乎要冲破牢笼喷薄而出,她勉强尚存一丝理智,恍恍惚惚,不对……到底是哪儿不对呢……   尘寂在看到第三幅壁画中两人自相残杀的画面,便知道这第三关,是幻境。   这种歪门邪道对他自然是无用的。可看到南瓷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真真是想让这疼痛转移到他身上来,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要将这密道毁个干干净净。可不行,那样的话,她也会受伤。他怎么舍得。   他只有眼睁睁地看着,等待他心尖上的人自己从往日的悲痛中挣扎出来。   他将她僵硬的身体拥入怀中,轻吻了发顶将下巴搁上去,冰冷的手被他拉入自己的袖口捂着,一下一下轻缓地拍着她的背。 作者有话要说:     ☆、【十六】   忽然密室边缘的地面渐渐开裂,一阵烧人的滚滚热浪扑面而来,橘红的光影火热地照亮整间密室。   岩浆?   尘寂眸色一沉,就感到怀中的人力道大得异常,突然推开了他,笔直地朝着岩浆走去。   他脸色一变,试图拉住她的手,她直接甩开,他冲到她前面紧紧将人抱住,阻止人再往前一步。   而这时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脑海中的画面——   现实中通向岩浆的路是一条郁郁葱葱的山间小路,路的尽头是一间木屋,而木屋前站着一双人,男的面如冠玉,一身气质非凡,女的娇小玲珑,与南瓷七分相似。他们温柔地笑着,向南瓷伸出了手。   看来是因为惨象不能让她黑化,而使出了诱惑的手段让她自己寻死。   可他怎么允许!   尘寂面容忽的狰狞起来,全身气势陡涨——而他还未动作,就见南瓷一副心满意足的笑意歪倒在他身上。   ……?   实际是如何的呢?——南瓷在经历完那些苦痛之后,并未陷入自怨自艾的情景。不得不说,她的娘亲教育得非常好:“宝宝,不论你觉得自己怎么委屈,怎么伤心,都应该笑,一笑解千愁。心胸豁达一些,这世上,所有人都是自私的,谁也没有义务对你好,你不必埋怨;而那些对你好的人,你也得分了清楚,若是为利,不可深交,若单纯是为你这个人,那么你就好好珍惜,要遇到这样一个人,太不容易了。”   于是她的所有举止都完完全全贯彻了娘亲灌输给她的道理。   就像最开始与尘寂的交易,尘寂对她好,她心底始终是有防备的;而在密道里他舍命相救,完全已经超出了交易的定义,若只为了一个交易,他丢了性命何谈索取?于是她就确定了这是一个娘亲所说的难得一遇要好好珍惜的人。所以在第二关的时候她甘愿将求生的机会留给他。反正她也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来去自由,而他说不定还有一大家子的人等待着他的回归。一个人的消失换取一家子的欢喜,那真是最划算不过的了!   啊,扯远了。说回来,正是因为这些在她脑海里根深蒂固的思想,她从小到大都是一副乐天的模样,从来不会忧愁,那么再次回忆这些痛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不过是感叹一下原来小时候的生活这么丰富多彩。   后来出现了她梦寐以求的画面——安安静静的树林,没有人打扰的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地生活在一起。   没错,她是很渴望。但她也知道,这是永远不可能的。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她的娘亲一定不希望她沉迷在不可能的幻想中。   至于她为什么还要坚定地走过去——   南瓷表示很无辜。她真的真的只是想走近那么一点点,瞧一瞧已经记不得面容的父母的模样。   等看清楚了之后,满足地,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七】   尘寂抱着南瓷在一旁坐下,眼里跳动着一簇簇的火光,笑得异常危险,动作却很轻柔地替人将脸颊边的碎发挽在耳后。   南瓷没昏迷多久,舒舒服服地睁开眼就见到了他在橘红的光晕中异常有鬼魅气息的脸。   “醒了?”他俯下身,额头对额头,鼻尖对鼻尖,说话时呼出的气喷洒在她脸颊上。   她僵硬了几秒,稍稍想后退却又被人搂了回来。只得紧了呼吸,小幅度地点点头。   “刚才你倒是不管不顾地直冲向岩浆——”他微眯着眼,倏的笑了笑,“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么。”   他硬拉着她的手靠在自己左胸的位置。她感到手心下笃笃笃的心跳,莫名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和他同步了。心虚地瞟了一眼几步之外的岩浆,再想想之前看到第三幅壁画的样子,大略猜出来这是什么机关了,原来是幻境,那么她刚才就是在作死啊……   他又凑近几分,嘴唇擦着她的脸,声音低哑:“我害怕得这里都不跳了。”   南瓷忽然觉得耳根好烫,烫得似要烧了起来,不自觉软了口气:“我、我刚刚没想去送死……我只是想,”咽了口口水,看着他越来越危险的表情,声音更小了,“我只是想看清楚父母亲的脸……真的就只是看清楚,这样就够了。”   轻轻地嗯了一声,内心满满的幸福感似要溢出来。她在向他解释,她在怕他担心……但仅仅是这样不够……他发现他似乎更贪婪了,他还想要更多,他要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影子,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人;他要她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一颦一笑都为自己绽开;他想占有她想得要发疯,但现在还太急了些,慢慢来,慢慢来……他笑得温柔。   南瓷忽然打了个冷颤,他像是要吞了她的目光让她心悸,不自觉移开目光不敢再对视。   入鼻的清香,怀里的温软让他有些放不开,手臂收紧,眼光不自觉下移到她的唇。粉嫩的颜色,莹润光泽,在岩浆橘红的光影下显得妖冶起来。她平常笑起来时嘴角会有个浅浅的梨涡,不笑时,那一处就突出来小小一个弧度。   他用拇指反复摩挲梨涡的突起,最后动作都有些急促起来,欲望升腾,他也不愿忍,直接低下头,轻轻地印上她的唇,本想浅尝辄止,谁知香甜的滋味,温软的触感不仅让他放不开,更像是一把火将他点燃,他哼哼着舔舐她的唇,低哑性/感嗓音让她的脑袋一阵糊涂。   本来她想推开他,但是他一副愉悦的样子让她不忍——娘亲不是说过,遇到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人就要珍惜他好好对他么?   虽然似乎这样嘴巴对嘴巴太过亲密了些……但他高兴,就随他吧。   某个只教育过女儿心态没有教育过男女之事的娘亲:=口=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娘亲好可爱的有木有!   ☆、【十八】   某人吃饱餍足后舔舔嘴唇,拉着晕晕乎乎嘴唇红肿的某女起身,直接打开了第四道石门。   如那第四幅壁画所现,这是一个不大的密室,除了中央的一颗明珠外空空荡荡。   此时,那颗明珠幽幽地亮了起来,从中升起一抹白烟,白烟很快凝形为人,玲珑身段,面若娇花。那双有形有神的眼看了一眼南瓷,再看了一眼尘寂,最后将目光定到南瓷身上。   南瓷:“……娘、娘亲?!”   尘寂表示很淡定。虽然不久之前他才在这扇门外非礼了她女儿。   “宝宝,娘亲时间不多。”她也不避讳尘寂,直接开口,“死得太突然,好多事情都没有告诉你。”她直接晃晃悠悠地飘下来,立在南瓷面前,“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所认知的大陆还有三大隐世家族,我跟你父亲都是南家子孙。不管以后你会不会回到南家,你都应该知道这一点。”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伤心事,面色有一瞬的怔愣:“宝宝。娘亲死了之后,去偷偷找过你父亲。”顿了顿,似乎在思索怎么措辞不会伤到女儿的心,“当年你父亲迟迟不回,是迫不得已。你别怪他。若是以后你要回到南家,知道了真相……也别怪南家长老们,当然,若是你不回南家,就当你的父母已双双死亡好了。”   说完,幽幽叹了口气,飘到尘寂面前,样子仍然温婉,口气却粗暴起来:“尘家臭小子,居然敢当着老娘的面欺负我家宝宝,你有没有自觉?”   南瓷在一旁看得囧囧有神——她根本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只能看到娘亲的嘴一张一合。   尘寂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南瓷,转过头温温柔柔地对未来丈母娘说:“娘。我是真心的。”   她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看吧,人都表态了还好意思凶巴巴的么?   “要敢不真心,当心老娘从地底上来喷你一口血!”   尘寂仍然温雅地笑,一身贵气十足:“娘。我会用我毕生精力去爱她,这点毋庸置疑,所以您是没有从地底上来的机会了。”   她扶额。总觉得她家宝宝会被吃得死死的肿么破!忽的一顿,她看向尘寂,神情严肃:“尘家臭小子,你应该知道南家的女性天生带家族隐疾吧?”   尘寂点头。   “我之前在地府的书房里看到有医治的方法,需天材地宝十样,用雪山融水熬煮,加之蜂王酿制的蜂蜜和挚爱之人一滴心头血,喝一次就见效。”   尘寂牢牢记下,不禁有些雀跃,这些东西,他尘家仓库都有。   当然,除非他死之后再去地府书房查探,不然他是不会知道他被丈母娘将了一军。因为本来的药方中根本不需要挚爱之人的心头血。   她心情舒畅了,渐渐退回明珠之上,深深地看了一眼南瓷,似喟叹似感伤:“我家宝宝长成大姑娘了……”   鼻头酸,眼睛也酸得慌,但南瓷仍微微笑着,她知道娘亲最爱她笑的样子。   那抹烟影即将消失的刹那,娘亲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噢!对了!忘了说,这里不是你们本来的目的地,是我用灵魂力接合空间缝隙让你们来的,待会儿你们直接出门右转就可以到藏着我的骨灰坛的地方啦!”   南瓷:……   尘寂:…… 作者有话要说:     ☆、【十九】   按照娘亲的指引,他们很顺利地来到藏着骨灰坛的地方。南瓷将骨灰坛擦拭干净后抱在怀中,尘寂忽然说:“给我拿着。”   她有些奇怪,却还是听话地交给了他。说不定他是担心骨灰坛摔坏了呢,交给他,她也更放心。   尘寂满意地点点头,拉住她的手,喜悦染上眉梢。这样他才有她是属于他的感觉,不被任何东西抢走注意力,只需要看着他就好,只关注他就好,若是哪天,那双漂亮的眼睛不再看着他了……挖下来?不不不,只有在她身上,那双眼睛才是最好的。那么,就将她绑在身边吧,不接触任何人,她也就只会看他了……   尘寂拉着她走在前方,她看不到他脸上此时阴恻恻的笑容,只感到一阵阴风刮过,颇冷。   “我们去哪儿?”这不是返回的方向。   “去毁了玉楼山庄引以为傲的密室。”   “……好样儿的!”   于是他走过的一路,所有东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侵蚀腐化,简直比在密道外的青烟还厉害,亮闪闪一屋的金银珠宝一瞬间变得黑糊糊熔成黑水,千金难求的武功秘籍成为灰烬,锋利的武器熔成铁水……   而他们周围完好无缺。   南瓷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待他们顺利出来,已是第二天晚上。趁着月黑风高,尘寂带着南瓷直接化作虚影,出了玉楼山庄。   她将骨灰坛中的骨灰撒在了梅林中,毕竟她已经知道娘亲根本不在乎这些,都是生前的残渣,不必抱着怀念一辈子。心里有娘亲的影子就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玉楼山庄的剧情告一段落,我会说是因为我不想再写玉楼山庄了所以才这么快写完的咩!接下来的剧情才是我的爱啊啦啦啦。噢对了,毕竟玉庄主算是一个小小的反派小boss,后面的后面还是要出场的么么哒!   ☆、【二十】   狐裘衬着精致的下巴,皮肤如雪白皙,一双黑亮的眼睛轻轻弯着,不停往嘴里送饭菜,唇边的梨涡时隐时现,诱人得紧。   尘寂坐在她对面,懒懒地撑着下巴,神情专注地看着她吃饭时餍足的表情。像猫儿一样。   吃饱喝足后她掩嘴秀气地打了个嗝,直看得他欢喜不已,真是可爱得让他想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撕碎了衣服狠狠□□……   南瓷总觉得他看她的眼神怪怪的,以为是自己的吃相吓到了他,不好意思地笑笑。   尘寂也温和地回一个笑容,开口:“吃饱了?”   南瓷乖乖点头。   “那我们来谈谈我们之前说的交易吧。我答应你的可都做到了。”他抿嘴笑,柔和得不可思议。   噢对,还有交易这件事。她点点头:“我记得的,我会答应你一个条件。说吧。”   他眸色加深,一字一字吐出:“当我的抱枕。”听着似是有歧义,他又补充了一句,“字面上的意思,我不会做越轨的事。我在家时都要抱着一个东西才能睡着,临时离家,没带。”——这货撒谎撒的脸不红心不跳。   对男女之事很懵懂的某只因为担心他没有抱枕会睡不好所以答应了。默默点蜡。   而她都还没弄明白,只要她答应了这个条件也就意味着她得跟在他身边,时刻不离。   尘寂很满意,心情甚是愉悦,所以当有人打扰他们二人世界时,他也不恼怒。   来人一身湖蓝锦袍,白玉束冠,一双桃花眼,挺鼻薄唇,摇着一面山水扇,自是风流倜傥之姿。他身后跟着一个黑色衣饰的侍卫,面容冷峻,眉眼凌厉,自带三分霸气。   来人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南瓷旁边,扬唇一笑:“小美人儿,初次见面……”   话未说完,他身后的冷面侍卫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人提起放到离南瓷远远的座位。松手时状似不经意地擦过他的耳垂。湖蓝公子惊悚地抖了抖身子,立马端端正正地做好,目不斜视。   尘寂起身挪到南瓷旁边,将人提起坐在自己腿上,搂在怀里。看人瞪圆了眼,说:“抱枕。”怀里的人立刻安分下来,安静地窝着。   他捞起她垂下的一缕青丝在手中缠绕,看向湖蓝公子温润一笑:“君慕安,到这儿来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二一】   君慕安咧嘴一笑,轻摇山水扇,看了看周围环境,提议说:“我来找你之前,让君守念去包了一艘永昌湖的画舫,我们去那里说,如何?”   君守念,便是君慕安的冷面侍卫。   他们自是无异议。   这永昌湖一年四季皆是湖波荡漾,从不冻结,因此常常看见众多画舫游湖其中。只是今日,似乎冷清得过了头。清风吹涟漪,湖上一片明镜,确是连一只小船也没有。   君慕安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眯眯地对尘寂说:“我特意如此。”贼兮兮地向他眨眨眼,“你待会儿就知道我的用意了。”   一只豪华画舫缓缓靠近,红漆雕花,印有风花雪月的精致彩灯悬挂其上,内里皆以蓝色或白色帷幔作遮挡,画舫檐挂有一两只风铃叮当作响,朦朦胧胧恍若仙宫。   待四人上船,画舫便幽幽朝湖中心荡去。   他们所在的位置,在画舫中心,周围重重叠叠的帷幔遮挡了个严严实实。待坐定,尘寂便将南瓷箍在怀中,轻轻揉捏着她的小手,内心无比安宁。   君慕安在一旁啧啧地看了一眼尘寂迷醉的表情,凑到君守念耳边说:“看来这个大魔头真的栽啦蛤蛤蛤蛤蛤!”   君守念面瘫着脸揉了揉他的嘴唇,君慕安一副见鬼的样子立马背过身端坐下来。   君守念的眼珠转也不转,直直地胶在君慕安的发顶。小蠢蛋,自以为的小声其实已经被在座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南瓷觉得这对主仆有点儿奇怪,便一直不错眼地着他们,期望看出点端倪。这么一看,倒真还让她发现了什么,比如说,刚刚君慕安靠过去说‘悄悄话’的时候,冷面侍卫的冷面居然柔和了一瞬,凌厉的眉眼也没了攻击性;再比如说,说完‘悄悄话’之后,冷面侍卫不知做了什么,蹦蹦哒哒的君慕安爆红着脸端坐下来,双眸含春……   眼前一黑,尘寂的大手温温热热地盖住她的眼睛,下巴顶在她肩上,凑着耳朵问:“软软,在看什么?”   感到掌心被睫毛忽闪忽闪地刷过,心底也似被羽毛轻轻地挠了挠。他听到她又软又柔的嗓音问了句:“软软?”   尘寂心里好笑,是啊,嗓音软,身子软,性子软。   她见他不回答也不再纠结,悄悄地说:“我发现他们的气氛很……暧昧。”   尘寂拿下手捏捏她的耳垂:“不需你操心。往后别一直看其他雄性。”我真怕会忍不住暴躁地要杀人,到时候小东西怕了怎么办。   南瓷也发觉自己一直盯着别人看不礼貌,便乖顺地点点头。   君慕安待红脸恢复得七七八八,便迫不及待地拿出一幅卷轴,神秘兮兮地在尘寂面前晃了晃:“这是伯母托我带给你的东西。”   伯母,说的是尘寂的母上大人。   随手抛给了尘寂,“是一幅画,你和小美人儿先看看。”   “我叫南瓷。”   “好的南瓷小美人儿!”君慕安星星眼。   尘寂默默扫了一眼君守念,后者浑身散发寒气,面瘫着脸站到君慕安身侧,一双冰冷的手不露痕迹地从他的后衣领钻进去。   两秒之后,“啊啊啊啊啊啊!君守念酷爱把你的狼爪拿粗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二二】   卷轴里是一副留白很多的丹青。   一棵巨大的枯木,一个侧着身的红衣女子,浓烈似火,清秀的眉目中透出一股子精神劲儿,正是英气勃发。她背靠在枯木右边,抬头远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面露哀愁。枯木左边,是一个半透明没有脚的少年灵魂,眼角一颗血红泪痣,漆黑的眼穿过枯木直直地看着红衣少女,一笔一画间勾勒出来的少年眼中竟是满满的柔情缱绻。   君慕安见他们看得差不多了,便解说道:“这幅画来源于一个故事。那还是在很久之前,控制术未现世,古武正盛的时候。”   他拧着眉,纠结该怎么描述出这段旷世绝恋,啃了许久手指也没有头绪,他讪讪道:“嘛,反正就是你爱我我也爱你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天人永隔的悲惨故事!”末了点点头,他加重了口气:“要是我能回到当年,做一次媒人,将他们撮合就好了。”   语气间尽是——看吧我们是好哥们儿我都提醒你到这份儿上了酷爱来感谢劳资吧蛤蛤蛤蛤!   南瓷听得一愣一愣的:“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么?”   尘寂捏了捏她的手,示意稍安勿躁,另一只手从卷轴面上拂过,眉眼深深。似是感受到了什么波动,他略一思索便低低地笑了起来。   南瓷感到他胸膛闷闷的震动,更加不明所以了。   倒是君慕安看到尘寂一副了然的样子,露出一口大白牙,好心说:“你们俩的手一起按到卷轴上就可以了。”   尘寂点点头,左手按在卷轴上,右手握住她手腕,将她的手也按在卷轴上。   倏的一阵耀眼白光自卷轴上射出,强烈地让人完全睁不开眼。于是永昌湖边的人就看见那已停在湖中心的画舫中突然四射出光芒,只一瞬又湮灭下去,剩下那帷幔柔柔地一圈圈荡开,风铃叮当作响。   等刺眼的光散去,君守念放下牢牢捂着君慕安双眼的手。   原本坐着尘寂和南瓷的座位空空荡荡。   君守念惊奇地叫唤:“哇哦!果然不见啦!”再探身去看那卷轴,没有了那副大面积留白的画,这次直接就是一张空白卷轴。   君慕安懒懒地打了个呵欠。嗯,尘寂他母亲说只需要等半天,他们就会回来。所以这半天他就勉为其难帮他们为这卷轴护安吧。若是卷轴毁了,他们就别想出来了哼哼哼。看吧本公子果然是天下第一大善人蛤蛤蛤蛤!   还没自恋完毕,君慕安就被人提起,叉开双腿坐在了人大腿上,那人的双手禁锢住他,与他面对面,冷着声音问:“怎么,许久不收拾你,又皮痒开始肖想小美人了?”   君慕安深吸口冷气:“没有啊……你知道的,我这是一种掩饰手段嘛,掩饰太久都成习惯了,一时改不掉……”   君守念冷冷的音调拐一个弯:“嗯?”   “啊哈哈,我保证我会竭尽全力改掉的!真的!”竖起三根手指。   君守念轻轻一叹,带着茧的手掌揉搓他的后颈,薄唇在他的额头烙下一吻,冰凉的温度扫过眉心、鼻梁,柔柔地触碰下眼睑,到脸颊,到嘴唇……   “正好还有半天时间……”这是君慕安意识模糊前听到的最后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     ☆、【二三】   ==========她五岁,他九岁==========   红色锦衣的小慕岚柳眉倒竖,凶巴巴地呵斥:“沈青,你做甚一直跟着我?!”   侯府小世子沈青一双丹凤眼,眼角一滴血红泪痣妖冶惑人,小小年纪已看得出仙人之姿。他笑笑:“我就跟着你,不会妨碍你做事的。”   她是威武大将军的独女,性格上自带将军的霸气,向来不喜约束,被这么个认识没多久的人跟这么久已是她的极限。   碍于他的身份,小慕岚只狠狠地用马鞭抽向他脚边的草地。啪的清脆一声,碎草纷飞。她轻哼一声,收了马鞭。   他的神色安宁,静静地站在那儿,目光只看着她。   ==========她十四,他十八==========   自从九年前第一次遇见,沈青一有空就逮着慕岚不放,知道她不喜打扰,便安安静静地注视她。   整整九年,她也习惯了身后跟屁虫似的他。   这天,她沿着河岸坐下。见身后久久没动静,不禁转身看向呆呆地站在她身后的人,失笑:“呆子,过来陪我坐坐。”   沈青丹凤眼一亮,眼角的泪痣愈加惑人。他挨着她坐下,却并不看风景,只侧着脸看她。   慕岚看着天边的火烧云,忽然说:“沈青。我从小就立志要做一个不输于父亲的将军,我拼命地练武,拼命地学兵法……”她的眼神一暗,“可父亲却突然禁止我去那么做,他说,我是女儿身,及笄之后只管相夫教子,平平安安过一生。可我怎么甘愿。”   她侧头,对上沈青专注的眼神:“我一定要做翱翔的雄鹰,绝不许被困在金丝笼。”   沈青微微一笑,眼神晦暗不明:“我可以帮你。”   看着她期待的眼神,他缓缓说出自己的计划。   他说,待你及笄,我们便成亲。成亲后,他不会像刻板的夫君那样管束她,他会给她充足的时间和资源去练武学习,若有机会,他便会去向皇上请命,给她个出征的机会,去圆自己的梦想。   ==========她十五,他十九==========        十里红妆,将军独女风光出嫁。   此后,她专心致志练武学兵法,武功一日千里。   他一直站在她身后,默默地注视。   ==========她二十,他二十四==========   世子爷沈青承袭爵位,封号隆亲王。   匈奴犯边,连失三座城池。   沈青为她请命出征,她将作为副将远征边关。   慕岚高兴地主动上前拥抱他,这是第一次。   沈青隐下心底酸涩,护身符盔甲兵器粮食事无巨细,他都为她准备最好的。   她将出征,英姿飒爽,脸上的笑容他从未见过。   他称病卧床,假扮普通士兵,追随她的脚步。他终究放不下那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儿,那个喝醉了洒脱地唱着军歌的女孩儿,那个在他受朝臣排挤时义愤填膺要为他出气的傻女孩儿……刀剑无眼,他怎么着也能替她挡一次阎王爷的索命。   ==========她二十三,他二十七==========   汉将大败匈奴,接连收复三座城池,将军发令,乘胜追击。   她领着百万雄狮直捣匈奴皇城,风头随秋风起,扶摇直上。   最后一战,她势在必得,本已歼灭匈奴皇族,但一个小小匈奴侍卫硬是撑着最后一口气向她射出毒箭。   毒箭从正面而来,那侍卫与她离得较近,她本胜券在握失了戒心,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突然从旁边冲上来一个小兵挡在她身前,将她扑到在地。   是熟悉的清雅气味。她脑袋混沌地想。那娇生惯养的侯爷怎么会到军营来呢,定是自己认错了。   当她眼神恢复清明,直直地对上那双丹凤眼。   他背后插着那枝箭,毒素极为猛烈,拓展地极快,他的嘴唇已然发紫,眼角鲜红的泪痣异常艳丽。   她一瞬心如刀绞,颤抖着双唇要叫军医,他轻柔地伸出食指按在她唇上,“已经没救了。”他的身体他自然知道,那枝箭已经插入肺腑,再无力回天。   慕岚还想说什么,他轻轻一笑:“让我说完。阿岚,你只当我对你是兄妹之情,但你错了……我真的好爱你……”她的眼中早已泪水模糊,他温柔地抚摸她的眼角,“阿岚别哭。阿岚知道错了就不要再淘气了好不好……跟我回家,我守着你好好过日子,侯府也不要了,功名也不要了,我们就在乡下种田,生娃……”   他一哽,嘴角溢出丝丝黑血,“阿岚,我还没告诉你,你不见的香囊,都是我悄悄偷了去,藏在身边,夜夜闻着才能睡着……”说着他微眯了眼睛,鼻尖在她身上嗅了嗅,满足地笑,“就是这个味道……”   慕岚微张着嘴,喉咙哑得发不出声来,一阵一阵的窒息感直要将她的五脏六腑榨成碎干,这样还不够,还在天旋地转中拋上抛下,超重失重灵魂几欲与肉体分离。   “阿岚,我知道你对我确实只是兄妹之情,可我,不想要这样的感情……”   他低下来,抵住慕岚的额头,笑得像个傻孩子,“……在阿岚的怀里死去,我好幸福……阿岚……”潋滟的丹凤眼渐渐闭合,眼角的泪痣瞬间失了光彩。   两行清泪不知何时变得血红,慕岚的手臂攀上沈青的脖子,微仰下巴,吻上冰冷僵硬的双唇,“其实,我也爱你……”只是她的心总是太大,她以为若是捅破了这一层纸,他将不允她的冒险;她总想着凯旋之后再告知他自己的心意;她总以为,他一定会像以前一样,默默站在她背后,永不走开……   呆子,谁让你跑到我前面来的。   ==========凯旋==========   汉将班师回朝。   慕岚背着他僵硬的身子走到当年的河岸边。   “沈青。呆子。等我。”她割断手腕,鲜血喷薄。   “怎么能自私地弃我而去呢。等我找到你,看我不把你剥一层皮……”   “谁说我对你仅仅是兄妹之情,真是呆子。那样的关心能假么。”   “下辈子,我不会再去期望做一个威名远播的将军了,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一起到乡下,种田,生娃……”   “对不起,沈青……”   夕阳余晖拉长了一对相依偎的人影。   而就在他们的旁边——   南瓷:(⊙o⊙)   尘寂:●-●   自那阵强光之后,他们便双双落入这个世界,旁观了这对苦命鸳鸯的所有酸甜苦辣。        尘寂解释说,他们已经进入了那卷轴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二四】   时间静止在河岸边的那一刻,一朵浪花正敲击河提,一只飞鸟正展翅欲飞。   “所以说,我们必须做一次媒人,把他俩撮合在一起才能回去?”南瓷吃惊地指了指坐在岸边的那双人。   尘寂揉揉她的脑袋,“是。”   在这张卷轴中,他们可以任意穿越时间,但是一旦做出了什么事令原本的世界发生改变,后面的剧情也就会相应改变,正是蝴蝶效应,所以他们的每一步都必须做好充分考虑。   “唔,那我们先回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吧。”   尘寂当然不会反对,直接搂紧了人,身影微晃,原地只余静止的微尘。   ==========她五岁,他九岁==========   月明星稀,街道早已冷冷清清,只有酒肆茶馆的门前还挂着红灯笼。   现在是王府的王妃生辰前夕,正是这次宴席,慕岚和沈青初见,沈青从此开始了死缠烂打追妻的日子……   月正圆,时间还早。尘寂提议先去找家客栈住一晚。   他们到离王府最近的一家客栈住下。店小二临走前还用暧昧的眼神打量了一下这对共用一间房的“夫妻”。南瓷表示她也不想解释,难道直接说她是来给他当抱枕的?——还不如不说呢。   尘寂吩咐小二抬进热水,并第二天一早买来夏秋服装。这里可不是原来的寒冬,这里正是盛夏,而他们身上还穿着狐裘大衣,也难怪最初店小二看着他们的眼神甚是古怪。   客房挺大,四处各摆有盆栽,最里面用屏风隔开一个空间,里面摆着一个大浴桶,屏风正对面是一架木床,床头镂空雕花,床顶罩着白色的帷帐。   尘寂指了指屏风,“浴桶的水温我已经调试过了,刚刚好。你先去洗吧。”接着温温柔柔地笑,一副我是君子你安心去洗吧的样子。   南瓷也不扭捏,点点头,直接就钻入屏风后面。   他笑容扩大,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因为有烛火映射着,他可以通过屏风上的影子看到她的一举一动。   她褪下外衣,身材高挑,身段玲珑有致。他的喉结动了动。   她解下发簪,一头及膝青丝如瀑垂下,轻抬长腿,踏入浴桶之中,入水的清脆声音直让他眼中的点点星火燃烧成燎原之势。   扶额,果然看得到吃不到到头来还是在折磨自己。   不过……吃不到,那摸,总行了吧。他扯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取下搭在屏风上的帕子,低缓了嗓音说:“软软,我来给你擦背可好?”   “不……”用了。南瓷刚要拒绝就看见笑得温和的某人拿着手帕走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做一个更正么么哒!沈青应该是王府世子而不是侯府唷。   ☆、【二五】   她只露出脑袋在水面上,瞪圆了眼睛,有些气愤:“尘寂!你、你出去!”虽然她不怎么懂男女之事,但是女孩子的身子不能被一个不是夫君的大男人瞧见的道理她也是知道的!   她的脸上沾了水珠,黑亮的眼睛在水气氤氲下更是湿漉漉的,青丝在她身后的水面铺开,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脸色一片潮红。   尘寂只感觉气血一瞬间全向下面汇聚,暗暗提醒自己不能操之过急,他垂下眼眸侧转身子,半张脸在烛光下显得寂寥落寞。他抿了抿唇,几不可闻地说:“软软……你,也嫌弃我么。”他握紧手中的帕子,似乎太过用力都微微颤抖起来,“我的生母地位卑微,我自从生下来就受尽嘲讽和白眼,他们,从来都不屑同我玩耍……”他仰头闭了闭眼,光洁精致的侧脸一瞬间惊人的美丽,“我从来就没有朋友……本来,我以为我已经算是你的朋友了,我只是想帮你搓背而已,你竟然不允,果然……我总是受人嫌弃的。”他缓缓转身,烛光下的背影显得无比无助。   南瓷愣愣地听他讲完,总觉得哪儿不对,可一看到他无助的样子就立马心慌起来,这可是我应该好好珍惜的人,怎么能让他伤心呢!不就是搓背嘛!“等、等等!”眼见人要走出屏风,她开口了,“我没有嫌弃你。”   背对她的尘寂立刻愉悦地笑了,转过身几步走到浴桶边,“那我帮你擦背吧!”   “……”   南瓷只好认命地背过身,将头发撩到前面。她探探心跳,总感觉加快了好多……   他的眼神贪婪地一遍遍扫过她的背,美丽的蝴蝶骨,纤细的腰身都差点让他控制不住自己。   啊,看得见摸得着吃不到……真是甜蜜的折磨。但他,甘之如饴。   待他们都洗漱完毕,他随手一挥,蜡烛啪的熄灭,室内一片寂静。他躺到床的外侧,一把将她捞进怀中。   他的手臂圈得很紧,她感到自己的身子跟他的密密实实地贴在一起,有些不舒服,正扭了扭,就听到他闷哼一声,低哑着说:“抱枕是乖乖不动的。”   好吧。她立马老实地窝着没有动作。   大抵是这一天有些累,她很快就睡了过去。他睁着晶亮的眼,无言地看着虚空,下巴摩挲着她的发顶,身体火热得要命,不着急不着急,总会吃到的,嗯,总会吃到的。   第二天一大早,店小二送来了衣服,他们穿戴完毕准备混入王府。   本来这个世界对于他们来说是虚假的,但现在这个世界的人都是活生生的,那么他们相对而言就变成了虚假的,因此他们的身形可以时隐时现,全凭心情。因为没有请帖,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混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二六】   沈青对慕岚,毋庸置疑的一见钟情。但慕岚一开始对沈青的印象可并不好。所以他们的第一步,是要改变慕岚对沈青的第一印象。   在之前看到的剧情中,沈青其实也是个崇尚武力的人,虽说他的身份不允许他的武力值有多么高,但他使暗器的功夫可谓是炉火纯青,他的书房里有一间隔层,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暗器。   重点不在于沈青是个兵器狂,而在于慕岚也是。   所以……   南瓷贼兮兮地笑,尘寂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   她挥挥手,将脸上的爪子打下去,拉着人往宴席上走,“先去那儿看看。”   宴席上,人还未到齐,王爷微微笑着端坐上座,王妃穿着红色锦袍,雍容华贵,坐于王爷身侧。王爷的下首一点儿——正是眼角有颗血红泪痣的小世子沈青。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下座的人来来往往,谄媚至极。   直到——他看到了一个红衣小姑娘。面貌清秀,正对着饭桌狼吞虎咽,吃饱喝足后挂着满意的笑容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大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见没人注意自己便悄悄起身往门外溜。   他也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王妃的寿宴,少了两个小屁孩儿也不是什么大事。   南瓷憋笑,那沈青该不会就是因为慕岚不做作的吃相才对人一见钟情的吧?但,好像确实是这样,噗。   “还傻笑什么?再不动作,就没机会了。”尘寂俯下身子咬向她嘴边的梨涡。   “啊啊啊,好啦好啦!别咬!”   他们跟着出去,几步走到小慕岚的前面。   尘寂缓缓眯了眼,双手摊开又慢慢收紧——风静树止,小慕岚停在原地,沈青也止在后面。   南瓷直面小慕岚,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住她的,眼睛中央散开一圈一圈涟漪,信号指令重重传送入小慕岚的脑海。见她已经接收,便走到沈青的面前,用同样的方法向他传输了指令。   南瓷向尘寂点点头,尘寂摆摆手,和风再次流动,树叶摩擦的沙沙声响起。   小慕岚本来维持着向前走的动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转过身,走到愣住的沈青面前。   她微微仰头,语气中并没有厌烦,“你作甚跟着我?”   他支支吾吾起来,眼神不敢跟她清澈的双眼对视。脑海中却灵光一现,“我的书房收藏了一个小房间的兵器,不知可否赏脸,帮我参看参看?”   小慕岚眼睛一亮,心情立马雀跃起来:“求之不得!我叫慕岚!你呢?”   “沈青。”   南瓷点点头,笑眯眯地对尘寂说:“怎么样?第一步搞定!”参观了兵器收藏之后,慕岚对沈青的好感度那简直会是唰唰唰上涨。   尘寂眼神晦暗不明,“不错。有奖励。”   “什么奖励?”她抬头,略期待。   回答她的是他俯身下来的一个吻,缠绵悱恻。 作者有话要说:     ☆、小番外之身体接触   【小番外之身体接触】   所有人都知道,尘家家主尘寂无论走到哪儿都要将自己的小娇妻带在身边,或搂或抱,总之他们的肢体接触无时无刻不再进行——   {比如}吃饭的时候。面容精致,气质高贵的尘家主将小娇妻放在自己腿上,一手揽住人腰,一手给人喂饭。小娇妻很配合,他喂什么就吃什么,从不挑食,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人专注的侧脸,内心很是满足。   但、是,某个看似在专注喂饭的家主的眼神早已经飘到怀中小娇妻粉嫩的唇瓣、随着咀嚼的动作时隐时现的梨涡上面了。于、是,他啪的丢下筷子,抬起人下巴,如、狼、似、虎地舔舐上去,将人的唇舔得晶晶亮后直接伸入长舌一卷,将人口中的饭菜悉数吃掉。   围观的婢女们面不改色,眼观鼻鼻观心。而她们的内心是——   啊,家主又来了。   准备撤菜吧。他们说不定又会在这桌上来一发。   主母你的嘴巴还好吗!每天都被这样对待真是丧(性)心(福)病(满)狂(满)。   捂脸,家主你这样真的大丈夫?还有未成年在场呢喂!   {再比如}贵客来访,有要事相商。   家主来到会客堂,端坐主位,顺便将小娇妻抱在怀中,净白长指一下一下缓缓梳过她的墨色长发,然、后,闭目养神。   贵客略显尴尬。据他调查来看,尘家家主原本是一位温柔的翩翩公子,但不知从何时起,他的性子大变,嗜血孤僻,行事诡异不讲常理——或许这才是他的本性——但只要他的小娇妻在身边,他就会敛了锋芒,虽说不再是温润的模样,但至少不会一个不顺心就大开杀戒。现在这副不理人的模样,算是好的了……吧。   贵客俯身,噼里啪啦讲一大堆。见家主的眼睫毛都没动一下,咬咬牙再是噼里啪啦讲一大堆。尘家家主终于有了动作——他将怀中的小娇妻换了个姿势坐在他腿上。原来是小娇妻一个姿势维持太久坐麻了……   贵客隐忍怒气不发,暗自决定最后再说一次,若这次还没反应,他就……他就……他就再说!直到他有反应为止!   嗯。很有毅力。点赞。   小娇妻看着下方眉目清秀的公子一个劲儿地重复重复再重复,她甚至觉得她都能把他说的背下来。   终、于,小娇妻轻轻扯了扯某个闭目养神的人的袖子,软软糯糯地开口:“他想求你在他们家族内乱的时候不帮助任意一方。”   家主懒懒地睁开眼,轻轻抚过她的唇,沙哑着嗓音道:“嗯。知道了。”   贵客:→_→喂喂喂!所以说无关紧要的人说再多都抵不上你家小娇妻轻悄悄的一句么!差别待遇不是这样的啊喂! 作者有话要说:     ☆、【二七】   【二七】   自王妃寿宴之后,慕岚和沈青几乎天天碰面,不是慕岚去找沈青,就是沈青巴巴地跟在人身后,那感情深厚得堪比皇宫宫墙。   但南瓷仍然表示很忧虑。上一世,慕岚本来确实以为自己与沈青是兄妹之情,自打嫁进王府,便与沈青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当然这也有一部分原因来自于沈青——你霸王硬上弓一下神马的不就万事顺利了吗!每天看得到抱的到吃不到的滋味不折磨死你才怪!   而当慕岚第一次与沈青长时间分别——也就是出征的那一刻——开始,她总是时不时地想到那个风华绝代的人儿,总是回想他对她的好、他对她的眷恋……   于是她开始正视自己的内心,她对沈青,早已不是兄妹之情。   而这一世,南瓷扶额。她看到了慕岚与沈青对月饮酒,喝得烂醉然后呼呼大睡的情景,她看到了慕岚对沈青勾肩搭背笑得没心没肺;而最有冲击力的是,某天,她亲耳听到慕岚对沈青叫了声:“哥们儿——”   南瓷:=口=小姑凉你真的不是男扮女装吗!   尘寂手托下巴,坐在一旁安静地看南瓷神游天外。   软软一定又在想那对人的事了。   眼神瞬间忧郁。   软软怎么都不想想我……明明我比那两个人都好看……   自从来到这里,软软的心思全放在了做媒人这件事上了,软软的眼睛不再看着自己了……   眸色渐渐暗沉,是风雨欲来的静寂,眼角染上猩红,面色冰冷如霜,浑身气息瞬间紊乱,似是一场龙卷风要人粉身碎骨。   眼前一片红色,体内能量也没头没脑地乱冲乱撞,血脉一鼓一鼓地似要炸裂——忽然,额头轻轻地覆上一只手,温暖柔软。   “发烧了吗?”   他垂下眼睑,遮住血红的双眼。   就这样就好,他能感受到她的存在……手伸到背后悄悄摊开,正要握紧令时间静止,额上的手忽的撤下,他一惊,心脏似是被人从万米高空狠狠掷下,然而还没让他体会到撕心裂肺的痛苦,一阵清甜的气味扑面——她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试探温度。   尘寂收回手,一把将人按在怀里,狠狠闭上眼将脑袋埋在人肩窝,劫后余生似的大口喘气。他对她的情感早已成执念,这种浓烈的情感,对她来说,会是沉重的包袱吗……   幸好,经过这次卷轴,他总算是早早地认识到这个问题了。   但他不敢深想。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内心是多么的肮脏,多么的丑陋不堪,他好怕……怕了解他本性的她会嫌恶自己,她是那么的温暖……而他,只是苟活在光明中的驱散不了的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二八】   南瓷被他锢在怀中,肩窝处被他温热的气息瘙痒得厉害,他的头发拂在她面上,轻柔的触感麻酥酥地直捣她的心房。她没来由地感受到了他的慌乱,尽管这慌乱于她而言,来得莫名其妙。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乖乖地坐在她怀中,借给他肩膀,双手绕过他的手臂回抱住他,手掌打着缓慢的节拍一下一下拍抚他的背。   就这样过了很久,她的手臂开始发麻,外面正夜色如墨。   他的嗓音略微沙哑,声线中却带了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小心翼翼:“软软……我并不善良。”   南瓷很快地回道:“我知道啊。”似是想到了什么,柔和的嗓音微带笑意,“虽然你一直在假装,但你的眼睛骗不了人。我看人眼睛可是很准的噢。第一次与你对视的时候我就明白,你的心底住着一个大魔王。”   那个大魔王渴望陪伴,却又怕背叛,所以只好为自己铸造了一张温和而无懈可击的假面具,从来不让自己真实的一面展露人前,倔强得让人心疼。   尘寂如堕冰窟,浑身僵硬,血液似乎要倒流。   察觉出他一瞬间就凝滞的气息,她轻轻叹息一声,心底说不出的酸涩,“并不是所有人都讨厌大魔王的,至少我就不讨厌。”她将肩窝处的头扒拉出来,双手轻轻捧住他的脸,看着他血红的眼睛:“面具戴得太久会透不过气的。能在我的面前将它卸下吗?”   尘寂静静地看了她半响,没有回答。嘴角却勾起了一抹与往日完全不同的笑容,嗜血而猖狂,妖冶却也温柔,漆黑的眼眸中爆发出浓烈的情感,略带痴狂与迷醉,周身气息大变,黑暗得似一个无底洞要将人吞噬。   原来,这就是真正的他。   南瓷轻轻地笑开,月牙弯的眼眸盈满愉悦的光彩。她本就不分正邪,唯一在乎的,只是他那颗毫无保留为她好的心。   尘寂一时间惊喜得无以复加,急躁地低下头含住她的唇,拇指反复摩挲她的梨涡,口齿不清地连声唤“软软”。   这个吻就像久旱逢甘霖,但此刻,他对她,并不带情/欲的色彩,只是带强烈的眷恋之情,他的心满满得似要溢出来,因为她对他的肯定,他甚至高兴地要疯了似的想去杀几个人平复心情。   但不行。与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他都加倍珍惜,又怎么会去浪费时间在杀人上呢? 作者有话要说:     ☆、【二九】   ==========她十四,他十八==========   做媒人的第二步——将好哥们儿情谊向男女之情推进!   为此,南瓷想了个异常落俗套但又异常有用的办法。   首先,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抹疾风倏的破窗进入王府主卧。一个隐形人儿对床上睡着的王爷和王妃的神智交代了几句话,再前往世子卧房交代几句,最后去往尚书府如法炮制。   第二天,王爷王妃唤来世子沈青,说他老大不小,应考虑成家立业。人选毋庸置疑,尚书府嫡长女。尚书府嫡长女姿色过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格温婉恬静,可谓是做妻子的最佳人选。沈青表示无异议。   当天,王府几百担聘礼送往尚书府,尚书大人欣然接收。   当天傍晚,尚书一家来王府小聚。世子沈青陪着尚书嫡长女言笑晏晏地游遍整个王府,当真是带着女主人先熟悉自家院子的节奏。   于是慕岚怒了,第二天一身红衣,手持马鞭,气势汹汹直接杀往世子卧房。   “沈、青!”   “嗯?”   “你为什么要娶尚书府的女儿?!”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你……你……我不准!!”   “为何不准?”   “我说不准就是不准!哪儿来的那么多为什么!”   “好了慕岚。回去吧。一个姑娘家的在一个男人卧房里像什么样子。”   “我不管那么多!你不准娶尚书府女儿!”   “……好吧。”   “真的?”   “那我娶太医院长的二女儿吧。听说人品很不错。”   “……不准不准!”   “怎么又不准了?”   “我……我……随你便吧死呆子!”   慕岚红着眼眶回到将军府。心里一直堵得慌,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生气。好哥们儿要娶媳妇啦,还是个那么棒的媳妇,她应该高兴的不是吗……可恶,再掉眼泪我收拾你喔!……说了不准掉眼泪,你可是将军的女儿,有泪不轻弹……呜,将军的女儿又怎样,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你伤心什么啊!再哭,再哭我就不准你吃饭!……呜呜,那就不吃了吧,心好疼。真的好疼……   于是慕岚在不停流泪中进入梦乡。   夜深人静,隐隐有灯笼微微发亮。   一抹清风直直卷入慕岚房间。南瓷和尘寂站在床边,瞧着小姑娘皱着眉头,睡觉也在流眼泪的可怜模样。   “乖。还有最后一点,冲破了这点障碍就好了。”南瓷摸摸她的头,将某个黑了脸的人推到一边的桌子旁坐下,见人不满,便俯下身在他脸上一吻,不等人索取更多便极快地闪到慕岚床边,伸手按在她额头上,闭眼凝神。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   一片虚无空茫,一个红衣姑娘屈起双膝坐在中央,埋下脑袋,双手将自己环抱住。   一双温暖的手忽然揉上她的头。她泪眼婆娑地抬起脑袋,面前的人笑得温暖,黑眸弯成月牙,唇边浅浅梨涡,胜雪肌肤似散发着暖暖的莹光,一身气质出尘而不让人觉得疏远,反倒暖洋洋得让人直想亲近,这……这是神仙吗?   南瓷看她一脸懵懂回不过神,蹲下来与她在同一高度,微笑着问:“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伤心?”   慕岚又想到白天她去找沈青,而那家伙一副迫不及待要娶妻的模样,心猛的一沉,眼眶无声地红了红,“神仙姐姐,如果你的好哥们儿要娶妻了,你会不高兴吗?”   “当然不会,相反我还会很高兴,会真心祝福他们白头到老。”   “那……那为什么,我一点儿也不高兴……”   “慕岚。”南瓷轻唤。   “嗯?”慕岚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你真的只当那人是你的‘好哥们儿’?”   慕岚毫不犹豫地点头。   南瓷扶额。菇凉,你情商之低我甘拜下风!于是出动必杀绝招——南瓷摊开右掌中的纸条,按照顺序开始问:“他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会想他吗?”   嗯。尘寂不在她身边的时候极少。不知道那时会不会想他呢……   慕岚再次毫不犹豫得点头:“当然想!”虽然她跟沈青几乎每天都见面,但只要他不在,她就总觉得心里少了一块,寂寞得无法忍受。   第二条:“你想跟他永远在一起吗?”   嗯,她挺想跟尘寂永远在一起的,娘亲不是说过嘛,遇到真心待自己的人就应好好把握珍惜他!   “嗯!”慕岚因为大大咧咧的性格,闺秀们都不愿与她交好,而其他少爷总让她觉得娘兮兮的,什么事都不会做,不仅武功不高,智商还让人捉急,最合她性格就只那沈青一个,当然想跟他永远在一起啦!   第三条:“听到他要娶妻的消息时,心里不仅不开心,反而很愤怒失落,有种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的感觉?”   欸,话说她还不知道尘寂有没有妻室呢!要是他有了妻室怎么办……诶不对,她怎么会想这个问题?真是脑袋进水了。   ……万一尘寂要娶妻?唔,那她就去抢亲吧。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能交给别人?!   慕岚愤怒地握起拳头,紧抿着唇,点了点头。   最后一条:“当他表现出不在乎你的时候,很伤心?”   嗯?尘寂应该不会不在乎自己……吧。   ……!!!要是他厌倦了她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色/诱?貌似是个好主意啊……   慕岚一想到白天他对自己的态度,前所未有的敷衍,刚消下去的眼泪又盈满眼眶。“嗯……”很伤心很伤心……   南瓷看向纸条上的最后一句话:若以上问题的答案都是肯定的,那么她很喜欢他毋庸置疑。   嗯,她当然是很喜欢尘寂的,不看这些问题都知道。   南瓷伸指戳了戳慕岚的额头,“傻姑娘,你喜欢他,不是兄弟间的喜欢,而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就像是你的父母亲之间那样的感情。”   慕岚慢慢回味南瓷这番话,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天呐!所以说她一早就对她的好哥们儿有了那种心思?!怪不得她就只喜欢待在他身边,怪不得她不想让他娶别人……那他,会不会觉得恶心?他明明只是把她当兄弟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三一】   看着慕岚脸上先是恍然,再是纠结,南瓷估摸着她没心没肺的性子,定是不知道沈青对她的感情。于是作为一个称职的媒婆,南瓷摊开左掌中的纸条,依次问:“他跟你待在一起的时候,眼睛常常只看着你?”   尘寂的眼神好像无时无刻不在自己身上啊。嗯,很好。   慕岚歪着脑袋想了想,很是肯定地点头。在她每次看向沈青的时候,她都能直直地望进那双丹凤眼,无一例外。   第二条:“无论什么事都以你为重,以你为先?”   嗯。尘寂好像也是这样的。不错。   如果除去白天的那件事,沈青确实一直都是以她为中心的。慕岚勉强点点头。   最后一条:“不喜你跟别人过多接触?”   尘寂就是这样的变态!很正确!   慕岚想了想,似乎只要她跟别人过多接触,沈青的脸就阴沉阴沉的吓人。那应该是不喜了吧。慕岚点点头。   纸条最后同样写有一句话:若以上问题的答案都是肯定的,那么他喜欢她毋庸置疑。   南瓷的嘴角莫名勾了勾,心情瞬间愉悦起来,她轻轻抱了抱面前的姑娘:“你那好哥们儿也喜欢你,同你对他的‘喜欢’是一模一样的‘喜欢’。”   慕岚微微颤了颤身子,呆呆地确认:“真……真的?”   “真的!”南瓷退回身子,一脸笃定,“我从不说假话。”   也是,神仙怎么会说谎呢……那他对她……慕岚的脸瞬间烧了起来,温度一直满眼到脖颈,耳尖也红得滴血。   南瓷满意地看一眼慕岚难得的小女儿娇态,心道这娃总算开窍了。一闪身退出了这片虚无之境。   慕岚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早已没了神仙的影子。   灵魂归体的南瓷收回搭在慕岚额头上的手,身子有些疲软。虽说她能随意进入别人的梦境,但她终究也只是个初阶的控魂师,能力尚未足够。   尘寂见她已经睁眼,略焦躁的心忽然安定,起身大步走来,看也不看床上的人将她揽进怀里轻移脚步,如清风般飘出屋子。   南瓷安心窝在他怀里,微微招手,几道蓝光分别自王府主卧、沈青卧房、尚书府主卧射出,疾飞到她身边,她收了手掌握成拳头,蓝光霎时粉碎成星光点点消散。   第二天传来消息,王府世子与尚书府嫡长女的婚约因为八字不合而告吹。 作者有话要说:     ☆、【三二】   一回到客栈的房间,南瓷从尘寂身上跳下来,想到在慕岚梦境里关于娶妻的问题,便揪住他衣袖紧张兮兮地开口:“那个,你……你……”   尘寂挑挑眉,伸手抚了抚她嘴角,“怎么了?”   “你……成婚了没?”   尘寂眸色深深隐有琉璃光彩,轻轻地开口:“我——”   南瓷的额上滴下一滴冷汗,睁圆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生怕错过了他的回答。   他缓缓俯身,凑近她的脸庞,轻轻笑了笑,低沉的嗓音魅惑至极,深藏着疯狂的柔和嗓音说完了未完的话:“从来都只有你一个。”上挑的尾音刚落,薄唇轻吻她的眼。   在他的吻来到之前,她已经有预感似的闭上了一只眼睛,另一只眼注视着他。他的眼神霸道痴狂,但他的吻温柔得无以复加……   幸好,他还未娶。   而她,正好未嫁。   在慕岚梦境中的那两张小纸条,是尘寂给她的。在此之前,她对他的感情总是朦朦胧胧,似是隔雾看花,虽说她明白这个人是她应该好好珍惜的,但她终究是没经历过,也没深思过她对他到底是种怎样的感情;在此之后,她总算是明了了。   明白了心意,全身心都舒畅,南瓷伸手环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笑眯眯地脸对脸蹭了蹭。   尘寂眯了眯眼,诡异地笑了笑。   于是第二天南瓷起床的时候嘴唇红肿,嘴角还被咬破了一个小口,颈间还有点点红痕,当真暧昧至极。当然,也就止步于此了。本来尘寂还想进一步动作,但是某人因为进入别人梦境而耗费了过多内力,疲惫地昏睡了过去,他可不想在她睡着的时候开始他俩的第一次,他要让她能够跟他一起享受……   尘寂盯着她颈间的红痕,意味不明地挑了挑嘴角。   南瓷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冷颤。 作者有话要说:     ☆、【三三】   自那天晚上后,慕岚突然开了窍,在府里想了许多让沈青解除婚约的办法,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婚约自动解除了,原因是八字不合。   于是慕岚又开始紧张,火急火燎地将自己的八字和沈青的八字交给寺庙的和尚参看,结果是,他们的八字原本险象环生,极易一生一死,向来情深,奈何缘浅,但往后再看,确是有贵人相助,下下签变成上上签,变成向来缘浅,奈何情深,八字极配,天作之合。   【这里解释一下向来和奈何,向来情深奈何缘浅,大概意思指用情很深,但是缘分很浅,所以结局是坏的;向来缘浅奈何情深,大概意思指虽然缘分很浅但是用情很深,所以结局是好的。这两个是不一样的唷。】   慕岚满意了,回到将军府开始想她该怎么跟沈青开口说自己喜欢他这件事。   而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沈青主动上门来。   虽然那天晚上南瓷收回了之前灌注在他们脑海中的联姻的想法,但他们关于曾经想要联姻的举动还是有记忆的,于是沈世子如坐针毡,一刻不敢停地冲上门来。   “阿岚!”   “嗯……咦?!沈青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   “噢。有什么事吗?”   “我没有想要娶别人。”眼神坚定。   “噢……知道了……”   “我想娶的是你。”沈青声音颤抖,紧张得要命,他是知道的,慕岚当他是哥们儿,但他,不想再这样了,拼一把,总没错。   “!!!”她本来已经想好了三十二种开口的方法了,谁知道……沈青居然先开口了?   果然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见慕岚没有反应,沈青一瞬间后背被冷汗湿了个透,他急忙开口堵住她想说的话:“先别拒绝,嫁给我有很多好处,我会帮助你练武学兵法,会陪你一起收藏尽天下好兵器,会陪你拼酒,喝醉了可以陪你唱军歌……”   慕岚讷讷开口:“谁说,我要拒绝了?”   沈青惊呆在原地。   慕岚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却突然被狠狠擒住手腕,沈青的脸惊喜得扭曲起来,那颗血红泪痣艳丽得惊人,“阿岚……你的意思是,你答应了?”   慕岚点头,神情柔和,“呆子,如果我不自己发觉我喜欢你的话,你是不是就准备一辈子当我的好哥们儿?”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好不好?”   “我问你是不是准备当我一辈子的好哥们儿。”   “不是!前一句!”   “……”   “阿岚……”   “我就说我喜欢你啦!”   “阿岚……”知道吗,我好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三四】   ==========她十五,他十九==========   自一年前的某天,慕岚沈青互表心意后火速订婚,整日黏糊在一起,天王老子来了都分不开这一对儿。于是顺理成章的,待慕岚及笄,沈青便迎娶慕岚进门。   十里红妆,到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看着王府大堂中央的一双人,南瓷颇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想他们的好姻缘还是她一手促成的呢。   尘寂站在她身后,手臂揽着她的腰,见状低下头凑到她耳边,含住她的耳垂轻咬,“我会给你最好的婚礼。”   自信的笃定,狂妄却又让人相信他确实可以做到。   南瓷笑笑,“我没在想这个啦。我只是在想,我们的感情好似在随着他们感情的渐进而渐进,也不知道到底是我们帮助他们成就姻缘呢,还是他们帮助我们明了了心意呢。”   先是尘寂愿意在她面前显出他本来的模样,再是她清晰地看清楚了自己的内心,两情相悦,人间一大喜事。   尘寂吧唧一下亲了亲她的侧脸,自从南瓷那晚主动抱了人一下后,他就爱时不时地搞偷袭,偏偏南瓷还觉得挺好的,也就从不阻止。他吸了口她身上好闻的气息,微带迷醉地开口:“怎样都好,只要你是我的就行了。”   ==========她二十,他二十四==========   世子爷沈青承袭爵位,封号隆亲王。   匈奴犯边,连失三座城池。   沈青为慕岚请命出征,她将作为副将远征边关。   一切按照剧情在走。   从他们初遇,已有十五年,慕岚再怎么大大咧咧也摸清了沈青的性格,出征没多久听到沈青生病卧床不见客的消息,心下了然的同时酸胀得厉害。   她的呆子。   于是她第二天在众多士兵面前发布了一则寻物启示:“本副将有只大狗,这只大狗陪伴本副将十五年,这次出征,他竟悄悄地跟了来,他生得俊俏,应该异常显眼,望有拾到者速速归还本副将,必有重谢!”   说完,她转身回了她的帐篷,倒了两杯清茶,静静待人归。   没让她等多久,门帘掀开,一个身穿兵甲的男人踏步进入,抬头时,一双丹凤眼微上挑,带尽无限风情,泪痣鲜艳欲滴。   “副将大人,你寻的那只大狗已安全送到,不知怎么奖励?”   慕岚轻轻抿了一口茶,“以身相许如何?”   “最好不过。”   然后。乃们懂得。 作者有话要说:     ☆、【三五】   ==========她二十三,他二十七==========   汉将大败匈奴,接连收复三座城池,将军发令,乘胜追击。   慕岚领着百万雄狮直捣匈奴皇城,风头随秋风起,扶摇直上。   最后一战,她势在必得,正已歼灭匈奴皇族,感受到身后热切的视线,她回过头冲着他微微一笑。   而距她不远的一旁,一个匈奴士兵挺起身子,拉弓——   时间静止,她的笑容定格在脸上,那抹欲离弦的弓箭蓄势待发。   一阵清风,两个隐形人儿悄然来到。   还好还好,到的时间刚刚好。南瓷松下紧绷的心弦。刚才尘寂一个人在那儿搞偷袭,结果火烧上自己的身子,一个忍不住直接铺天盖地地吻下来,她被吻得迷迷糊糊,差点儿忘了大事。还好来得及。   尘寂脸色黑沉得能滴出黑水来,眼神阴骛地看向那个拉弓的匈奴士兵。脚步轻移瞬间移动到士兵旁,泄愤似的将人全身上下的骨头尽数打断,最后单手在弓箭上一抹,弓箭立刻被腐化殆尽。   他嫌弃地拍了拍手,脚步一转回到南瓷身边,一把将人搂进怀里,急躁地要低下头索吻,“现在没什么事了吧,我们继续……”   ==========凯旋==========   汉将班师回朝。   匈奴全灭,皇帝龙颜大悦,笑问慕岚要什么赏赐。   慕岚求了一道圣旨,将隆亲王封地到边远小城。   自此,隆亲王一府分配到边远小城,皇帝随之而来三大箱黄金赏赐。   慕岚和沈青在乡间造了一座木屋,修了一圈竹篱笆,围了一个猪圈、一个鸡圈,搭了一个狗窝,屋旁开垦了几亩田地。   一年半后,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是个调皮的胖大小子。   尘寂凑到她面前:“我们也可以生。生出来的一定比那个小子漂亮多了。”   南瓷:“……”   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尘寂迅速将人圈进怀中,眼前一阵白光过后——   “唔……嗯……”   南瓷:=口= 作者有话要说:     ☆、【三六】   面前是一对男人。   没错。是一对男人。南瓷和尘寂都认识的男人。   君守念将君慕安压在身下,狠狠□□他的唇,手不安分地在衣服里乱摸,眼前一阵刺眼白光后,原本空荡荡的座位已经坐了两个人。   君守念喘息着将君慕安拉起来,淡定地给人整理好衣服。君慕安低着头,从南瓷他们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红透的耳尖和……脖子上暧昧的痕迹,不仅有红的,还有青紫的。显然被好好疼爱过了啊。南瓷啧啧一声。   南瓷还真猜对了,君慕安确实被好好疼爱过。   就在他们消失后不久,君守念醋意大发携带着兽性大发,就地解决了某个招蜂引蝶的人一次又一次,直让某人哭着求饶。最后确实看半天时间快到,君守念只得来了最后一发,给人擦净身子后穿戴整齐。   本来规规矩矩地坐在原地,谁知道君慕安一个劲儿地用那个之后略带春意的潮湿眼眸瞟他,他本就不懂什么叫抑制,所以,直接压着人又亲又啃——直到那两人回来。   尘寂单手捂住她的眼,伸出舌尖舔了舔她的耳垂,“不是说了,软软不能看其他雄性么……怎么不听话呢……”刻意放低的嗓音带着无尽的诱惑和危险,南瓷立马伸手覆在他的手上:“我刚刚在看风景!真的!”   尘寂扫视一圈,周围被蓝色白色的帷幔遮挡得严严实实。   见他仍不松手,南瓷只好就着他的手带来的黑暗,靠在他怀中睡了过去。   她浅浅的呼吸喷洒在他脖子上,直让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一边暗自纠结,软软这么可爱的睡觉的小模样被对面那两人看到了怎么办?   把他们的眼睛都挖了吧。   好主意。   君慕安感觉到来自某个大魔王森森的恶意,看一眼就知道为什么了,于是他聪明的起身拉着君守念走到帷幔的另一边。   桌上的卷轴静静地躺着,卷轴里的画再次改变——就像是一张全家福,红衣妇人清丽犹在,端坐一边,旁边的男人眼角一颗血红泪痣,正微微笑着看着妇人。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女婴孩,他们的脚边站着一个全身泥泞的男孩子,傻笑地抬头看着女婴,一家和乐融融。   看来在他们走了之后,又添了一个小宝宝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三七】   清晨细碎的阳光透过窗棱洒在床铺上,两个人影拥抱在一起,墨发交缠不分彼此。   男人生得高大俊朗,眉眼间浑然天成一股贵气,女人面容雅致,五官配合来是说不出的舒服。   待南瓷幽幽睁眼,眼前是一张放大的脸,黑眸亮灿灿地看着她。   她毫不犹豫地凑上去脸挨着脸蹭了蹭,初醒略微沙哑的嗓音柔柔地道:“晨安。”   尘寂笑眯眯地回蹭,顺带在她额角偷一个香,尾音上扬:“晨安。”   这是他们养成的习惯,从生疏到刻入骨髓。   三个月前他们从卷轴中出来,一时悠闲至极,尘寂说他之前一直居住在海岛上,这是第一次来大陆,所以南瓷便做主带着他好生游历大陆的山山水水。   本计划今日登高,然而一封信送到尘寂手中,他看完后直接单手将她搂入怀中,另一只手在空中一拂,一扇古朴精致的木门赫然出现,推开门的那边是浓黑一片,他带着她踏入,身后门吱呀一声关闭,眼前场景一变,是一间低调奢华至极的房间,大得惊人,房顶四角各摆一颗夜明珠,地面铺着一层厚厚的羊绒毯,四方书桌乃名贵檀木制成,桌上笔墨纸砚齐全,桌后的一整面墙作书架,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南瓷甚至看到很多本传说早已绝迹的名书,紫砂壶中飘出淡淡茶香,那大床竟是白玉制成,通体透亮色泽纯净。   南瓷搞不懂发生了什么,疑惑地抬头看。   他俯下身,轻吻她嘴角,“这是我从小长到大一直住的房间。”   “噢——”   “啊?!你不是住在海岛上吗?”   后来南瓷才明白,这就是传说中隐世家族的能力。每个族人身上都有一颗黑曜石,能力越高的人利用这石头就越利用得越彻底,可以随意在任何两个空间之间制一道门,门的前后,就是两个世界。当然,如是能力不够,那这黑曜石就只有回族的功用了。   三大隐世家族,说的是尘家、君家、南家。这三家自古武时代就是鼎盛家族,百年风雨,不见衰落反倒越见兴盛。可树大招风,他们只好全族搬迁至大陆外三大海岛,筑下结界,与世隔绝。   传说,隐世家族中一个扫地的仆人至少都是初阶控魂师。 作者有话要说:     ☆、【三八】   她未出房门半步,尘寂倒是出门一趟,很快回转时,手上已经带满了充满异香的花草和三杯白玉盏。   将手上的东西都放到桌上后,他食指轻点正好奇瞧着的人的眉心,一束光经指尖窜入她脑海,她闭上眼身子一软倒了下去,尘寂眼疾手快地接住,动作轻柔地将人放到床上。   他坐到桌前,动作行云流水般将十种天材地宝搅碎,放入一只空着的白玉盏中,另外两只白玉盏中盛放的分别是雪山融水和蜂王酿制的蜂蜜,一一倒入第三支白玉盏。   这是之前在玉楼山庄密室里,南瓷的娘亲教给他解决她身上隐疾的方子。   最后一味药,乃挚爱之人一滴心头血。   尘寂不作他想,自然而然地将“南瓷的挚爱之人”的称呼安到自己身上,于是他解开衣服,带着幸福笑意地用食指在心口处戳出个口子,指尖一引,一滴殷红晃晃悠悠渗入药中。整个过程面不改色,戳自己心口时眼睛都不眨一下,神情不仅不痛苦,还带着丝丝迷幻和欣喜。   真真是个变态。这是南瓷喝下药醒来后的第一想法。   当时尘寂虽有意令她昏迷,但他不敢用力太猛,所以那道力量只够让她身体动弹不得,周遭的一切她看得清清楚楚。   这果然是个真心待自己好的人,难得一遇,要好好珍惜。   待南瓷休息足够,尘寂在空中开一道门,将人搂在怀里开门踏入。这样算来,他们在尘家待的时间总共三个时辰,她连房门都未踏出一步,而他只是来去匆匆,想必尘家的人还不知道尘寂回来过吧?   门即将合上的同时,他对她沉声说:“我们去南家岛。”   南家岛。南家占据的海岛。景色是三个海岛中最秀美的一个,精致的房屋都是建造在树干之上,几乎保留了海岛原本的样子。   而之前,她的娘亲说,他的父亲的一去不返,跟南家长老们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     ☆、【三九】   身后门完全合上。   参天大树郁郁葱葱,大树之间清理出的道路异常干净,小商小贩在规定区域内大声吆喝,几人合抱的大树上都会修建房屋,将大树的中心区域清除了枝干,阁楼样式的房屋掩映在外围未清理的树干之中。那房屋精致雕花,门窗之间围满绿色藤蔓,偶尔开出几朵鲜花,当真像是精灵的屋子。   这就是南家岛。一个充满灵气的地方,她的父母亲出生的地方。   很快,一个身着墨绿色布衣的人踏叶而来,停在尘寂面前,微微躬身,语气谦卑有礼,“尘家主远道而来,南家主府早已备好客房,望尘家主赏脸一聚。”   南家岛内所住都是南家族人,而嫡系一脉居住地在南家岛最中央,名为南家主府。   尘家主?虽然已经料到尘寂是尘家比较有威望的人物,没想到居然是尘家主。   尘寂懒得吭声,眼角也没甩给绿衣小厮一个,直接将她裹进自己怀里,带着她向南家主府走。   南家主府,并不像其他南家岛上的房屋建在树上,而是专门留了空地修建,规模几乎占了整个南家岛的四分之一。带有历史厚重感的大门沧桑而傲然,迎面扑来隐世家族磅礴的气息,几乎撼天动地。   南家主府会客堂中,南家主端坐主位,不惑年纪,凌厉眉眼不怒自威。他的下手两排各坐着他的兄弟姐妹和他的儿女,竟是全数到齐,墨绿衣衫的仆人垂头恭敬立于一侧。   当真是兴师动众。   尘寂翩然踏进,直接坐在客位上,将怀中人放于自己腿上,手臂自然而然地将人环住,竟完全无视了这一大家子气势巍然的人。   南家主南唤不动声色,沉声开口:“尘家主突临南家岛所为何事?”   他靠于椅背,细细把玩了她的葱白手指好一会,才不急不缓地说:“替我家媳妇儿理清一些债。”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有木有亲看出来卷轴剧情慕岚沈青名字的来源?   ☆、【四十】   尘家主的媳妇儿?   ——尘家主母!   在座众人神色波澜不惊,眼神却探究地看向坐在他怀里的人,眉清目秀,乖顺的模样真真是甜到人心窝深处。倒是个美人胚子,难怪向来不近女色的尘家主如此宠爱。   南唤看到南瓷的那刻蓦然怔了怔,陌生的熟悉感窜上他的神经,心底淌过一丝暖流,多年来空荡荡的心房似是一下子就填得满满当当。很奇怪,按理说,他不曾见过这个小姑娘。南唤转过视线后忍不住又调回来再看了一眼。   尘寂默默地将人脑袋埋在自己怀里,留下一个后脑勺给众多火热的注视。   南唤抬眼,看了看他,泰然自若地收回视线,“如此,那请尘家主赏脸暂住南家主府,让南某尽尽地主之谊。当然,尘家主和尘家主母在南家岛的债可自行清理,不必顾忌。”   等到了想要的话,尘寂也不多待,扣着人腰大步走出会客堂。   南家小辈目瞪口呆,稍年长的人则是一番感慨。这尘家主竟是连寒暄都不愿?听说这尘家主性子温润,怎的是这样一幅懒得理人的模样?果真是传闻不可信!   被小厮领着到了客房,关上门,南瓷看着人挑眉:“你媳妇儿?”   尘寂眼角微扬,眸色幽深:“早晚的事。”   “你说的债,可是关于我父亲?”   他愉悦地笑,低头亲吻她的锁骨,末了舌尖一撩,留下一道湿濡的痕迹,“我们果真是心有灵犀。”   南瓷很淡定地推开他的头,“那你知道了些什么?”   她耳边的碎发随风浮动,拂到他的脸颊,直缠绕上他的心,他将她耳边的碎发挽在耳后,指尖轻轻触碰圆润的耳垂,沉默了会儿,低声道:“软软,这件事,你自己去查清楚好不好?”   她抬眼,望进那双专注的眼眸,漆黑的漩涡里深藏着的炽烈情感将她的心也烧得火热。   她父亲这件事,背后定是平常人不能承受的苦痛阴暗,他想让她自己去查清楚,他想让她自己走出阴影,他不想因为他对她的保护而让她变得脆弱不堪。   仅仅一个眼神,她读懂了他未完的话。   她无声地笑开,月牙眸离盈满光彩,凑上去轻吻他脸颊,她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还是在这里提示一下南瓷父亲的事件好了,有的小可爱估计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南瓷所知的事件:父母亲本来从南家岛离开去到大陆生活,但某天她父亲收到一封信,说父亲的老母亲病危,她父亲没办法,只好回去看一下,除了不久之后的一封信“安好,勿念。”就没了任何消息,也没再回来。嗯,就是酱紫啦,具体的后面会讲。】   ☆、【四一】   南瓷的娘亲名叫南书,而她的父亲肯定姓南但是不知名,或许南书告诉过她,但年代太过久远,加上那时她还小,没记住,所以要想知道当年的事,她得先搞清楚南书的身份。   这些天一有空,她便在南家岛自家族人经营的街道上闲逛。   买了一串糖葫芦,她要问是否知道南书这个人;吃了一碗面,她要问是否知道南书这个人;就连路过的小孩子被她抓到都要问是否知道南书这个人。   结果当然是否定的,暂且不说小孩子,南书离开南家岛是十多年前的事,小屁孩儿怎么会知道?就说那些个年龄大些的族人,要不然就是真的一脸茫然全然不知,要不然就是面无表情地沉默着眼神诡异地看她一会儿,再摇头说不知,还有甚者看见她后竟然一脸吃了屎的模样连声说从没听过,然后一溜烟逃走。   有问题。有很大的问题。   南瓷很自信,她的娘亲虽说有时粗鲁二呆有时温柔文艺,性格不定,但心地一定是善良的,再怎么样都不会让人只是听到她的名字就吓成这样。那么她可爱的娘亲一定是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竟让族人决口不提她这个人。   尘寂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阳光斜照,背光的那面侧脸隐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只那双眸子亮晶晶的,眨也不眨地盯着面前人的背影。   “喵——”一声酥软的猫叫,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窜过来,蓝眼睛似是蕴藏了无限的海洋,神秘而美丽。   南瓷一把将小猫接在怀里,食指轻勾成弯状从它的脑门向后梳过,小猫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蓝眼睛享受地半眯起来,脑袋不禁向她手上拱了拱。   尘寂眸色一冷,似有寒冰迅速扩散,直让人脊背发凉,正要将那碍眼的小猫从人怀中揪出来,就听南瓷咦了一声,从小猫的毛发中取出了一张小纸条。   她左手托住小猫,右手拿着那张纸条——要想知道南书是谁,直走第三个岔口右转后第五个岔口右转。   尘寂趁着南瓷分神看纸条,迅速上前从她手中将小猫提溜出来,正想捏碎它细嫩的小脖子,见小猫睁着圆溜溜的蓝眼睛看他,无比乖巧地被他提在手中,不抓不挠不咬不叫,心神微晃,看向面前的人,她正垂头看纸条,如墨长发遮挡了半边侧脸,露出白嫩细长的脖颈,夕阳余晖下更显瓷白透明。他松开捏着小猫脖子的手,将小猫放到一边赶走。   南瓷看完纸条,转身找他,欣喜又好奇:“如果这是真的,我想过不了多久就可以知道我父母亲是谁了。”   尘寂表情淡淡地看着她,她睁圆了眼,黑眸中蕴满了暗夜的星辰,他忽然想到不管是抱她搂她还是亲她,她都是一副乖巧的样子,直让人心软得一塌糊涂。   那只猫儿可不就像极了她么。不然,有九条命都不够他杀的。   他忽然笑了笑,诡异的温柔,说:“那就走吧。”   “咦,小猫呢?”   “趁你不注意的时候自己跑了。”   小猫:凸!敢不敢再无耻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四二】   按照纸条上所写的,他们来到一棵参天大树前,和一般的树屋一样,有一座房屋建造其上,共有七层,总体面积大概可以抵得上一座豪华府邸。   因为隐世家族中人生来就直接进入控制阶段,所以他们进出树屋完全用不上梯子,都是直接飞上飞下,好不潇洒。   南瓷最近被尘寂随时随地的搂抱养懒了,连轻功都不想使,自觉地搂紧人腰靠在人身上,等着他带她上去。   尘寂自是满意得不得了,站在原地静默了几秒,好生享受了一下被她主动拥抱的奇妙感觉,这才轻点脚尖带人飞上树屋。   他们一站定,木门自动打开,引导着他们进入。第一层就是一般的大堂,几个盆栽几个花瓶几个桌椅几幅丹青,再普通不过。第二层开始不一样,摆满了奇花异草,美得艳丽无双,却尽是剧毒之物。第三层似是书房,整整一层摆着满满当当的书籍,飘散着笔墨香气。   ……一直到最高层。雕花木门一打开,一阵清香扑鼻,是娘亲身上的味道。   看来没找错地方。   第七层的摆设极为简单,本是木墙的地方都改成了木窗,透亮无比,一架木床,一个书桌一把木椅,临窗还有一只贵妃椅。   贵妃椅上斜躺着一个人。头发及肩,极为爽利,即使一身粗布衣服也掩不住她如出鞘利剑般的凌厉气势。   那女人约莫二十七八,一手撑头,看了一眼尘寂后打量南瓷,越打量越开心,最后直接哈哈哈地笑出声来。   南瓷:= =   她收了笑,语气轻松跳跃:“你就是南书的女儿?”不等南瓷回答,她就笑着说,“长得有七八分相似。”接着起身,本想扑到南瓷身上,却被尘寂的冷眼一瞪,无奈他气势确实太强,她只好收了魔爪,规规矩矩站在南瓷面前,“我是南画,南书的妹妹。”顺带拿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玉佩,正面刻着一个“画”字。   对了,她的娘亲南书,也有个一模一样的玉佩,不同的是,娘亲的玉佩正面刻着“书”字。再看看南画的长相,五官眉眼确实比她这女儿还要跟娘亲相像,这是两姊妹无疑了。   “姨娘?!”南瓷惊呼。   “真乖!”南画正笑眯眯地想拍拍她的头,旁边尘寂不容忽视的冷眼刀如有实质般刺过来,她只好再次悻悻地收回了魔爪。 作者有话要说:     ☆、【四三】   认亲之后,南瓷坐在尘寂怀里,凝神听着南画娓娓道来。   南家岛是个奇怪的地方,虽然岛内都是南氏族人,但从南家主府的存在便可以看出,血缘之中还有血缘。   实力最强的一脉自然而然成为南氏嫡系,自此传承下来,最为奇怪的是,嫡系血脉的人必须跟嫡系血脉的人结婚,非嫡系自由婚配,但是绝不可以妄想嫁入嫡系一脉中,他们如此,是想保留最纯净的血脉以此来追求最高的武功造诣。   也正是因为如此,南家岛上的女人多带有家族隐疾,像是个诅咒一般,一到三十岁便会死去,而个别意外情况,比如说生病或者中毒,都有可能导致她们提前死亡。   南书,她的娘亲就是这样,不到三十岁,却因为风寒诱发隐疾,自此一发不可收拾,最后西去。   说到南书南画,她们是非嫡系南家夫妻所生,长得皆是玲珑精致,南书性子多变,南画性子暴躁。   南书及笄那年,调皮去到南家岛边缘探险,恰巧遇到一个男孩,男孩被多个黑衣人追杀,身上多处负伤,血流不止,还带着年少时女侠心思的南书自然而然地上演了一出美女救英雄,然而结局出人意料,他俩都被打伤直逼上万丈悬崖,更悲催的是,南书脑袋被打晕乎了,站不稳脚下一滑,拉着那个男孩就滚了下去。   老天爷也眷顾他们,大难不死,在崖底的互相照顾不必细说,总之,经此一难,他俩看对了眼,暗生情愫。   没过几天,一些侍卫下到悬崖来搜寻救人,将他俩救了回去。而南书醒来后,已经被送回到自己家,她不知道那个男孩家住哪个方位哪棵大树,只知道,他叫南唤,是个好听的名字。   于是她到处打听,直到一年后,南家主让位,新一任南家主上任,名叫南唤,是嫡系一脉中资质最好的一个。   南书是个缺心眼的,她可不管什么嫡系只能与嫡系结婚,她只知道她找到了那个与她生死与共的男孩。   于是她开始日日到南家主府求见,南唤倒也没忘记她,她一来,他就放下手中各种大小事,急急忙忙跑到前院去迎接。   如此一来二去,南家长老们自然是知道了这对小儿女,但他们可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胡来,祖宗定下的规矩必须遵守!   于是他们趁南唤一次闭关修炼,随意找了个理由将南书驱逐出南家岛,并剥夺了她身上的黑曜石。没有黑曜石,任何人也不可能进到隐世家族的海岛上。   南书到底是个没心没肺的,除了伤心见不到南唤之外,在大陆上该吃吃该喝喝,过得照样潇洒。   而南唤出关后就不痛快了,跟长老们大吵一架,摔门出岛,扬言此生非南书不娶,南书在哪儿他就在哪儿。于是他跟着来到了大陆。   后来,他们生了个小包子,取名南瓷。   再后来,就是南瓷所知道的,一封家书,南唤归岛,一去不返。   而据南画所知,当时南唤归岛后不知为何昏迷三天,醒来后立刻娶了嫡系中资质中上的一个表妹,然后,再次开始接掌南家岛。 作者有话要说:     ☆、【四四】   跟南画告别后,南瓷和尘寂踏着夜色去往南家主府。   她的父亲是南家主南唤。   她是不被认同的嫡系与非嫡系的产物。   管他呢,这些都没甚好让她在意的,反正她跟这些个南家族人没什么感情,她只需好好珍惜尘寂就行,她的心太小,其他人,早已经没有了一席之地。   但,她的娘亲临死前还拿着那封南唤寄回去的“安好,勿念。”的家书,喃喃念着“生定复来归,死当长相思。”,而南唤呢?竟一去不返,还娶了别人,对她们母女两不闻不问这么多年。娘亲死后,在玉楼山庄密室里,仍然心心念念地说不是南唤的错,那么,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让南唤变了心。   回到南家主府的第二天,南瓷状似不经意地问了问一位老嬷嬷:“南家主十几年前昏迷那三天到底是什么原因?”   老嬷嬷服了服身子,回说:“听说是被那个赶出南家岛的非嫡系女人陷害重伤,回来后大病三天,长老们好不容易才将之救醒的。”说罢摇摇头走了没几步,回过头神色古怪地看着南瓷:“小姑娘,你跟那个女人长得……很像。”接着似是想到了什么,低下头快步走开。   南瓷笑笑,心底却再也不能平静。她可不会相信老嬷嬷那番话,什么叫娘亲陷害父亲?!一派胡言!   但,父亲是真的背叛了娘亲,辜负了娘亲的深情。   尘寂将她冰冷的手伸进自己衣服里,贴着自己的胸膛,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背将她搂过来,一言不发,只是将细碎的吻落在她眉间、嘴角,半眯的眸子闪动着潋滟光华,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水汪汪的眼睛,嗓音沙哑,说不出的温柔:“你有我。”   是的。我只有你了。   她闭上眼,踮脚吻上他柔软湿热的唇,皱着眉有些急切地想让彼此更深入。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此刻,很不安。她隐约记得娘亲父亲的恩爱,他们曾经执手走过那么多风风雨雨,而这段感情最后却还是不得善终。   那她和尘寂呢?他是尘家主,他也是那个她想要好好珍惜的人。但她,何德何能?   说不定,他们最终也会像她的父母亲一样……   舌尖一痛,浓烈的血腥味在口中迷漫,她睁开眼瞅他,一眼陷进那汪深潭。他的情绪从没像这一刻这么鲜明,神情鬼魅得像是地狱中走出的浴血罗刹,眼底翻腾着滚滚热浪,她甚至可以清晰地感知到他迷恋得要痴狂,病态的执拗。他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子,专注得让她心底发酸。   ——我对我们的未来,好像又有了信心。   于是,南瓷主动的一吻,让她接下来的几天舌根都发痛。   她竖三根手指对天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做这种引狼入室的蠢事了!   尘寂表示很淡定,笑眯眯地将站在窗边一脸凄凉的人拉进里屋,一拂袖,门窗紧闭,将人压到桌上又是好一番亲亲啃啃,最后哑着声音凑在她血红的耳边说:“软软,不准再质疑我对你的感情,可明白?”   南瓷含泪点头。不敢了不敢了真的不敢了!那你能不能从我身上起来?很重啊摔! 作者有话要说:     ☆、【四五】   南家主书房。   南唤面无表情地坐在桌后,放下了拿在手中的狼毫,沉静如水地看着面前的人。   先前小厮来报,说尘家主携尘家主母请见。   南唤端着高深莫测的脸,内心开始奔腾:莫非是南家主府的招待不周?食物不合口味?客房太小?   瞟了眼尘寂时刻放在南瓷腰上的手。南唤恍然——啊,莫非是隔音效果太差?   原来,南唤一本正经的肃容下深藏了一颗猥琐的心,南瓷表示不忍直视。   尘寂搂着人坐到一边,双臂成环紧紧将人圈住,醉心感受着她香软的身子,深吸口气后闭眼,脑袋靠在她肩上小憩。   他今日只是为了陪她罢了,才懒得跟南唤寒暄。   南唤:话说就算是平时也不见你寒暄啊!   南唤不动声色地将视线转移到南瓷身上,等待她开口。   她直直地看向南唤,内心恍惚,手不自觉地触上环在她腰间的手,娴熟地捏住他左手的大拇指,用食指和拇指轻捻。   她不疾不徐地开口:“南家主可还记得,南书?”   南唤身子一僵,冷硬的面容似要龟裂成一块一块的碎片,只差一个冲击就四散开来,眼神似刀,“尘家主母问她作甚?”   南瓷笑笑:“听说,十几年前,南家主因为她,放弃家主之位流浪大陆,却在几年后重伤归岛,昏迷三天,醒了就另娶他人。”翘起的嘴角轻抿成一条直线,“我当南家主是个痴情种,听到这儿自是不信,就想来问个究竟。”   南唤一声轻哼,书房一角的青花瓷嘭的碎裂,一字一顿道:“这是南某的私事,恕南某无可奉告!”   话音一落,书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深绿色衣服的管家微微躬身:“尘家主、尘家主母,我家家主今日身体不适,稍有懈怠,望谅解。”侧过身子,左手搭在腰前,右手摊开,伸直手掌,手的方向向着门外,“请。”   她的拇指食指已经将他大拇指的指尖捏得泛红,松了手,用手掌裹住他的大拇指轻轻摇了摇,低声说:“目的已经达到!”   尘寂抬头,左手大拇指被她温热的掌心包裹住,呼吸不禁重了重,半眯星眸,向南唤说:“如此,是我家软软失礼了,南家主莫怪。告辞。”话是对着南唤说,但眼角也没给他一个,自顾自地揽住南瓷向门外走,身影临要消失的刹那,向南唤淡淡的一瞥警告意味十足,一副你要是敢在意我就扒了你的皮的模样。   人影彻底消失,管家低头关上房门。   南唤出了一身的虚汗,猛吸一口气,脸色苍白地摊在座椅上,这倒不是被尘寂那一眼吓出来的,而是自从听到那人的名字,从内心深处的悲恸已经牵动了他的所有神经,他以为他已经忘了她,忘了那个他深爱的女人,她在他记忆中模糊的容颜到现在仍是看不真切,就像她对他的情,让他不顾一切,也让他心如死灰。   尘寂揽着她回到客房坐下,悄悄瞟了眼仍然被她的手掌握住的拇指,并不提醒,而是开口问道:“看出来了?”   南瓷点点头。   她看出来了,从南唤的眼睛里,她看出来了他对娘亲的态度。   这,便是此行她去试探南唤的目的。 作者有话要说:     ☆、【四六】   南唤眼里流露出的情绪很奇怪,是深入骨髓的爱而不得。明明爱着,却害怕伤害,胆小地将自己缩在龟壳里,生怕一伸出头就被砍下脑袋。   感觉就像,他曾经,就这么受过伤一样。   她对娘亲是万分相信的,娘亲不会做对不起南唤的事。那么,是家族威逼?   也不像。当初南唤可不就是顶着南家长老的一致反对毅然决然离岛去寻妻的么?只要是他不愿,那些长老应该也没法让他妥协。   莫非……   尘寂走出客房门,就见南瓷坐在圆桌一旁,双手托腮,垂下眼睑安静地待着。细碎的光晕透过树叶投射到她脸上,经过细长浓黑的睫毛在脸上洒下淡淡的剪影,净白柔和的小脸安静柔顺得不可思议。   他顿住脚步,眼眸幽深地看着她。   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她微微侧头看过来,另一侧垂下万千青丝,忽的,她弯了弯晶亮的大眼,光晕流转间夺人心魄,唇角自然而然地上翘,绽开来清浅的梨涡,她侧转身子向着他,张开手臂,微仰的小脸满是依赖。   他不疾不徐地走近,就着她伸向他的手将人抱在怀里,手一提,身子一转,他坐在了她原先坐着的圆石凳,她坐在他怀中,被他紧紧地锢着。   南瓷的手环住他精瘦的腰,碎发被风吹起拂在脸上,酥麻的痒,她埋头在他胸膛蹭了蹭脸,蹭去了那股微痒之意,也不抬头,就这样赖在他怀里,声音传出来闷闷的:“今晚的南家月宴,南家长老们会出席吗?”   南家嫡系每个月会举办一次宴席,用以总结当月得失以便下月管理改进,因此嫡系一脉大都需要露面。   “会。”他清淡地回答。五指轻轻地插/入她的头发,温柔至极地触摸上她的头皮,来回摩挲。   脑袋上像是流经了轻微的电流,她不禁僵了僵,不舒服地摆了摆脑袋:“那我们也去吧?”   看着她的反应,他轻笑一声,五指成梳滑下长发,停在她腰间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声音低下来,“好。”   南家月宴,本是只允许南家嫡系一脉参与的宴席。   但她的要求,他从来就不会拒绝,不是么?   腰本就是她的敏感部位之一,虽然每天被他抱来抱去即将免疫,但是这么被捏一下还是奇异得痒,她轻哼一声,左右挣不掉,她只好身子向上起,手臂紧紧圈住她脖颈,软糯的声音略带哭腔:“痒……”   这声唤直让他全身血液都往身下某处冲,身上的温度一瞬间高得惊人,他挺直的鼻头隐隐可见渗出的细汗,将怀中的脑袋扒拉出来,双手轻捧住她的脸,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意味将她的脸拉近,微眯着眼,额头对额头、眼睛对眼睛、鼻尖对鼻尖,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眼神里的火焰不见湮灭反更见蓬勃,直至疯狂,他不禁更进一步,随着他的薄唇细细地贴上她的,一声满足的轻喟自他唇间逸散。   南瓷之前在卷轴中的时候已经明白,嘴对嘴的亲密动作用以表示亲热喜爱。所以此刻,她很开心地闭上眼,陶醉地感受着他喷洒在她身上将她完全包围的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     ☆、【四七】   他的唇轻轻碾压着她的,反反复复不知疲倦,直到她觉得嘴皮微微刺痛,才小声地说了句:“有点疼……”   他的嘴角诡异地一勾,趁着她开口的时机,略有些急切地将舌头喂入她的口中,灵活的舌轻滑过她的贝齿,舌尖抵了抵她嘴里的侧壁。   她的呼吸紧了紧,黛眉微微蹙了蹙,神情有些恍惚,愣愣地任人摆布。   他改用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带向自己,另一只手抚摸过她的脖子,探到她颈后,微凉的手指顺着脊椎的曲线轻轻下移,经过那对蝴蝶骨时顿了顿,忽然想到某晚他看到她在浴桶中光滑的背脊、玲珑的身段……忽的就有些情急地隔着衣料揉了揉她的一只蝴蝶骨。   一阵酥麻从背后窜出经由全身,她的身子轻微地颤抖,嘴里溢出的呻/吟全被他吃尽,他略带粗糙的大舌安抚似的轻轻碰了碰她的上颚,极尽温柔地慢慢将她的嘴巴舔了个净,但就是不碰她的舌头。   再一次被他轻轻触到上颚时,她费力地睁开了眼,水光潋滟的眸子看过去时不禁吓一跳——他的眼也睁着,漆黑的瞳似散发着幽幽的绿光,眼神恐怖得像要将她吃得骨头都不剩,极浓烈的独占欲晕开在他眼中,黑沉沉得将她压得喘不过气,这眼神,就像一只饿极的恶狼死死地盯住了自己的猎物,不亲自咬断她的脖子誓不罢休。   好像,他比她想象中的,更要喜欢她?她不确定地这么想,心底却止不住地雀跃起来。   他的手轻轻滑到她腰间,掌心火热的温度透过衣衫传递给她,舌尖极尽撩拨之事,诱惑至极得轻挑她的上颚一次又一次。   她的水眸悄然浮上一层薄雾,脑袋混沌起来,对他总是遮遮掩掩的行为极度不满,心底却极饥渴地叫嚣起来。   算了,你不来,我便去!   她半眯眼,手臂灵活地缠紧他的脖子,小舌轻颤着,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嘴里张狂的舌头。笼了一层雾气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似在观察自己大胆的行为会不会遭他的厌恶。   他的眼角忽然邪气地挑起,心满意足得终于等到了某人的回应,他便不再忍,大舌狂风暴雨般用力地卷起她的小舌,不停地吸吮,最后嚣张地直接将人的舌头拉到了自己嘴里,又是好生一番舔舐。   南瓷的脸憋得通红,眼皮累得不受控制地落下,耳尖的温度飙升到极致,丝毫不亚于此刻他身上的温度。   一吻毕,他轻含着她的唇柔柔地抚慰一遍,手指往上轻轻捏住她的耳垂,柔软而滚烫,他不禁低声笑了笑。   南瓷睁眼,眼神迷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随着眼神越来越清明,好不容易降温的脸颊迅速红透,她狠狠闭上眼将脑袋埋进他胸膛,心跳止不住地加快。天呐呐呐……好、好、好、好舒服!   啊,不对!是好、好、好、好羞人!   尘寂看着她只露出来的耳垂红得似要滴血,自顾自地伸舌将嘴巴舔一遍,咂吧咂吧,迷醉地回味刚才的味道。   南瓷泪目,一个忍不住足成千古恨啊千古恨! 作者有话要说:     ☆、【四八】   南家月宴。   南家会客堂内,嫡系一脉齐聚于此,南唤端坐主位,各长老稳坐下端,身后站着嫡系小辈,皆恭敬地低头不语。气氛严肃而沉闷。   而此刻另一端,客房内,尘寂怀中圈着南瓷,面前摆着一桌吃食。   他举止优雅地举筷、夹菜,轻轻喂入她嘴里。   她边嚼边含糊不清地问:“我们什么时候去南家月宴?”   他轻抬手拭去她嘴边的饭粒,“把你喂饱了就去。”   她眨巴眼,略略思索了一会儿,很是笃定道:“现在约莫三分饱。”   尘寂嘴角勾了勾,眼神幽暗一分,继续自己的喂妻大业。   “唔……五分。”   “……七分。”   “唔,吃不下了!”   他放下筷子,拿起手帕替她细细擦了擦嘴角,“真的饱了?”   “嗯!”   将手帕丢在一边,他将她背靠着他的整个身子翻转过来,面对着面,一字一顿,“现在,该我开吃了。”   于是在她惊恐的眼神中,他低下头又进行了一次下午的深吻。   南瓷眼前开始天旋地转之前,她囧囧地想:嘴对嘴就是吃饭?   ……能饱吗?   待某人餍足后,用白毛领的大氅将她裹住,圈进怀里,脚步轻点,转瞬便来到会客堂外,一路的侍卫竟无一人发现他们的踪迹。   南瓷膜拜,大神啊大神!隐世家族的那些个侍卫可都是高阶控魂师啊!他好像也就才二十一岁?少年天才,丰神俊朗,这还是个人吗?……如来佛祖玉皇大帝,千万千万莫怪这人太出色,他也不是故意的……阿弥佗佛。   此时的会客堂中,月末总结即将进入尾声,南唤起身,正准备以“望南家繁荣昌盛千秋万代”作为结束语,就听哐当一声,门大开,一股冷风趁势卷进。   几十双眼睛唰唰唰地集中到破门而入的人身上。   男人黑色锦衣镶着暗红金边,面容俊朗,端端站在那儿就有一股君临天下之气势,怀中搂着娇娇小小的一个白团,从白团中钻出一颗黑乎乎的脑袋,清秀的脸蛋上略带红晕,漆黑的眼珠骨碌碌地转着圈。   南唤面无表情。这尘家主难道不知道这是南家月宴,外人不能进入吗!这是无礼呢还是无礼呢还是无礼呢!   南家长老们面色各异。有的惊诧,这两人是谁?没听说过南家小辈中有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啊?有的气愤,幸好总结已经结束,不然被听到南家机密可怎么是好!大多数和南唤一样——面无表情,静观其变。   锐利的视线仿若无物,南瓷从大氅中伸出一只爪子向他们挥了挥:“夜安。”   尘寂皱眉,不满地将某人的小爪子抓住,塞回大氅中,声音严肃:“别闹。”   长老们赞同地点头。   “晚上冷!别把自己冻着了!”   长老们:=口= 作者有话要说:     ☆、【四九】   南瓷不动声色地细细瞅了瞅长老们。   看不出来个个都是演戏专业户,看到她这张酷似娘亲的脸,没有一个露出奇怪的眼神。   南唤声音冷沉地开口:“尘家主,这里乃南家月宴。”意思就是这里是南家人的地方,您姓尘的酷爱走开!   南瓷轻轻捏了捏尘寂的手,笑眯眯地朝南唤开口:“爹,还记得女儿吗?”   南唤目露疑惑,面容开始扭曲:“爹?!”这尘家主母脑袋有问题否?!   南瓷玩味地看见一众惊讶的长老们中,有三个的脸上一闪而过杀意。   目标锁定,就是那三个了。   南瓷私底下轻扯了扯尘寂的衣袖,不动声色地朝那三人瞥一眼。尘寂心领神会,捏捏她的手作回应。   “我是您和南书的女儿。”她眨巴眨巴眼,用很是欣喜的语气说道。   南唤霎时如堕冰窟,本一向脑袋清醒,但这会儿脑子里却如有千万只蜜蜂齐嗡鸣一般乱哄哄的扰人,眼前不停闪过他和南书在一起的画面,他们好像,确实有一个女儿……   那些画面很温馨,很美好,很让他眷恋,但,他看不清南书的模样,从他十几年前醒来后,一直都是。   脑袋一阵刺痛,灵魂似是被几十双鬼手拉扯着,几欲撕裂。南唤脸色霎时苍白如纸,浑身冷汗直冒,身体战战发抖。   座下长老们立刻起身,声音中的紧张真假难辨:“家主!”   尘寂缓缓抬起左手,白光从他指尖晕开,轻描淡写地向神情痛苦的南唤一挥,南唤身体猛然一震,闭眼瘫倒在座椅上,大口喘粗气,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众人见此,眸中暗芒沉淀。这尘家主,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实力!也太过可怖了些!   见南唤呼吸平缓下来,已然无恙,众长老将注意力放到了南瓷身上,最排首的白须长老南一语气僵硬:“尘家主母,身份这等事儿可不能乱开口。”   南瓷不甚在意地摆摆手,“爱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接着扬扬下巴,眯起眼睛,语气倨傲,“今晚,我就是来了结恩怨的。首先,”目光冷然地从长老身上一一看过,在那三位身上略略停顿后转开,“我要问,当初是谁写信给南家主,谎称老祖宗病危的?!”   老祖宗,说的便是南唤的母亲。当初那封信,告知他母亲病危,情急之下他才匆匆归岛。   而前几天,她早已打探清楚,这老祖宗现今仍好好地活着,在自家祠堂吃斋念佛,不过已多年不曾出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小剧晨   地点:君家岛   人物:尘寂、南瓷、君慕安、君守念   时节:暮春   伊始:君慕安和君守念终于扫清重重阻碍,河蟹美满地在一起了。为了正个名分,他们决定举办婚礼——   新郎:君守念   新娘:君慕安   君慕安(抓狂):抗议抗议抗议!!我是上面那个!!我才是新郎啊求改正!!   君守念(面瘫脸):前几天的骑/乘/式确实不错。很爽。   南瓷(恍然大悟):噢——   尘寂(暗黑兴奋脸):软软也想这样试试?   南瓷:……一点也不想!   尘寂(眯眼笑):调皮,总是口是心非。   南瓷(举手投降状):大人在上,求放过民女一命!民女定当感激不尽,做牛做马回报大人!   尘寂(摸下巴):本大人府中牛马充足,亦不缺奴仆,只缺——   南瓷:?   尘寂:一位女主人。(勾起她下巴,凑近)瞧着倒是个美人胚子,从了大人我如何?本大人家财万贯,没有不良嗜好,府中无姬无妾,另,身体健壮,保管能——(满含深意)喂——饱——   南瓷:……   (婚礼进行时)   一拜天地——   二拜天地——   夫夫对拜——   喝酒喝酒——   君慕安(掀了脑袋上的红绸,倒酒举杯):难得的好日子,大家吃好喝好,我们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君守念(暗搓搓地忍了忍把人按到床上的冲动):别喝多了。   君慕安(不满):我知道!   结果——君慕安开心过头了,碰人就干杯,于是,华丽丽地醉了,东摇西摆之后终于倒在了桌上。   君守念面瘫着脸,内心难掩鸡冻,额头都微微爆出了青筋,风一般将人卷起带出大堂,进到洞房,迅速扒衣,热烈爱/抚……咳咳,剩下的不再多讲,都懂得。   【话说好像有纯洁的小可爱不知道男男怎么做那什么,我也不带坏小孩子辣,不明白的莫要去百度哈乖!】   大堂内,人都散尽,烛光中倒影出两个人的影子。   南瓷酡红着脸,微眯水眸,歪倒在尘寂身上,撅着嘴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   尘寂对这场婚礼很满意。因为他终于将他的软软灌醉了。   平常软软的戒心挺高,只要他在,就滴酒不沾,生怕他来个酒后那什么。   好不容易……   尘寂缓缓地笑开,一阵阴风吹过,烛光闪了几闪,微弱下来。   南瓷闻着熟悉的味道,挺了挺身子,转过来凑到他脖颈边,吐气如兰:“我知道你是谁……”   尘寂顺手搂住她的腰肢,自然而然地接口:“那我是谁?”   她咯咯咯地笑起来,在他怀里乱拱:“你是……”   全身的热度腾地冲上来,直汇聚到下面,正想将某人就地解决,但他想听完她的话,于是耐着性子问:“我是谁?”   她揽着他肩膀,安静不动了一会儿,将整张脸埋在他脖子边,软糯的声音道:“是……”渐弱的尾音直至虚无,呼吸趋于平缓。   睡着了?   尘寂隐忍得眼角泛红,见人睡着了,却还没听到想听到的答案,于是……为软软点蜡!   那晚,他们的卧房中,大床吱呀吱呀了一整晚,其间可以听到这样的对话——   “软软……软软,大声点儿……”   “唔……不、不要了……好累……”   “软软,我是谁?”   “……”   “软软,看着我……”   “啊……疼”   “软软,回答我,我是谁……”   “你……你是……”   “软软……”   “唔……你、你欺负我……”   “软软乖,告诉我,我是谁?”   “啊……混蛋!”   “我是谁?”   “呜……嗯……”   “软软,软软……在你心里,我是谁?”   “是……啊……”(混蛋你倒是让我说完啊!)   于是,这样子过了很久,久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濒临最后一发,尘寂哑着声音再次询问:“软软,我是谁……”   “是……”她全身酸软,一点儿也不想动,累得闭上眼,喃喃道:“我的……唯一……”   他开心地笑起来,眼角眉梢都是喜意,俊朗得逼人,动作轻柔地将她拥入怀中,娇娇小小的一团,让他内心柔软得一塌糊涂,在她额头印上一吻,如羽毛拂过。   软软。吾妻。吾心所归,吾之宿命。 作者有话要说:     ☆、【五十】   听了南瓷的问话,白须长老南一的面色瞬间僵硬,而刚恢复清醒的南唤压低了声音,一副不可置信的口气惊问:“以老祖宗的安危来使我归岛?!”   可是不对,在他的记忆中,他是因为……   南唤不傻,这样一想,再加上自当年他醒来后便记不清南瓷娘亲模样的情形,事情真相一瞬便猜想了七七八八。   南一神色一凛,面对着一脸阴沉的南唤拱手伏身,“家主!老朽也是为了家主,为了整个南家岛,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众长老一齐俯身,神情当真是忠心耿耿。   闻言,南瓷扯起凉凉的微笑,清润的眉眼间透着寒霜,“为了整个南家岛?!说得可真冠冕堂皇!”   尘寂轻皱了皱眉,揽着她纤腰的手轻轻抚了抚。南瓷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背,不给众长老接话的机会,直截了当地说:“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当年,你们一封家书谎称老祖宗病危,南唤自是得赶回去看一眼,这无可厚非。但他一去就没了音信,说不是你们捣的鬼我还真不信!我娘亲本就体弱多病,长时间念想着这久不归家的人,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说到这儿,南瓷转眼看向座上的南唤,“娘亲死的时候,叫着南唤的名字。她还说,生定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南唤面色如霜,周身气息剧烈波动,狠狠闭了闭眼,眼前霎时涌现当年的点点滴滴,原本看不清的南书的容颜,竟渐渐清晰起来。   容他好好想想……对,当初,是那封信,他决定回家看一眼。但当他回到南家岛,发现这只是一场骗局,为的就是引他归岛……然后……   头痛欲裂,南唤倏地睁开眼,眼角腥红一片,他冷冷地看向坐下的南一。   然后,南家诸位长老联手,利用控魂中的改命,篡改了他的记忆片段。让他以为,他是因为被南书背叛才黯然归岛,让他以为,南书当初跟他在一起,只是为了名为了利。   原来,这些年午夜梦回,与南书的点滴,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他沉下脸来,不怒自威的凌厉气势铺天而来,强烈的魂力波动将空气中的水粉凝结成冰渣,扑簌簌地掉落。“诸位长老,当初你们对本家主强迫实施改命,令本家主心甘情愿留下为南家岛卖命,真是打的好算盘!”   长老们仍维持着伏身的姿势。他们不惧,家主再怎么生气也是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毕竟他们是南家岛几代元老,单单是辈分,南唤就得忍气吞声。若真把他们几代元老怎么着了,这流言蜚语可得将他深埋不可。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南唤暂时想不出别的法子,只好将长老们遣退,下令将他们暂时幽闭于南家主府后山。   一切尘埃落定,他转过身来看向南瓷,眼神闪烁,再见他的女儿,竟是在这样的场景下,真真是造化弄人。   一个人的眼神能告诉南瓷很多有用的东西。   比如此刻。 作者有话要说:     ☆、【五一】   她此番回到南家岛,就只是是了结娘亲生前的债,既然债已清理,那么她也就该离开了。   见南唤欲言又止,南瓷浅浅地笑,“南家主,这段时间真是打扰了。既然已经没什么事了,那么我们就告辞了。”   南唤还想作挽留,却见尘寂颇有倾略性地起身将南瓷揽入怀里,清冷的眸子幽深如墨,不带丝毫感情地盯着他。   南唤心底一叹,看了眼乖巧窝在尘寂怀里的南瓷,最后还是摆了摆手,微笑时,无奈而苦涩。“恕南某招待不周。以后若有时间,望尘家主和主母多来南家岛走走。”   南瓷笑笑不答。尘寂侧身,右手在空中一拂,打开出现的木门,带着她一步踏入。   门吱呀地合上。   合上了那一辈深深浅浅的缘结。   进了木门后,果然还是尘家岛尘寂低调奢华至极的房间。   而南瓷只感到身后一沉,便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压力压倒在地上。   身后的人动也不动地靠在她身上,南瓷扶额,这样的场景已经是第二遍了是吧是吧?   待她翻过身来,身上的人也被带到一边,仍然是动也不动。   南瓷终于发现不对了。   尘寂安安静静地躺在她旁边,眉间和鬓发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生气。   南瓷瞪眼,坐在他身侧也是动也不动地看着他的脸。   她不是被吓傻了。而是她终于想起来一件事——他们第一次遇见,是在梅林雪地,那时候,他也像现在这样,看起来毫无生气。第二次见着他时本想问问他是怎么回事,却被他几句话给绕了开,现在又出现了那种情况,她也确实不敢动他,若她将他一移动,就出坏事儿怎么办?   她看了看四周,起身来,试图打开房门。   第一次拉,打不开。   第二次拉,打不开。   第三次,还是一样的结果。房门丝毫未动。   南瓷用轻微的魂力外散探了探,发现这屋四周被结界包围着,是她熟悉的力量——来自尘寂。   好吧。看来是尘寂不想让人出去也不想让人进来了。   南瓷只好坐回到他身侧,屈膝,将下巴搁在膝头,静静地凝视他的脸。   实话说,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从容贪婪地看着他,要是平常,若不是因为被他火热的眼神逼退就是因为他克制力太差,被看了几秒就死皮赖脸地凑上来索吻。   他即使是在沉睡着,脸上的表情也是清淡而孤漠的,薄薄的冰霜更是为他踱了一层不可靠近的冰冷气息。   南瓷皱了皱眉,从床上扒拉下来一床锦被,紧紧将他包裹住,除了一颗脑袋,全身都被圈了进去。   南瓷又坐回去,细细地观察他的变化。   那床被子很厚,而里面的人身上的冰霜却始终不化,寒冷得渗人。   她利索地掀开被子也裹了进去,将脑袋靠在他肩膀处,整个人紧紧扒在他身上,似乎是恨不得将身上所有的温度都传递给睡着的人。   他身上的温度低极了,与最开始那日在雪地上相差不多。南瓷打了个哆嗦,更加紧地抱着人,脑袋里不禁想着他拥着她、揽着她、吻着她的一幕幕。这么胡思乱想许久,浅浅地打了个呵欠,眼睛一闭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五二】   南瓷从朦胧的睡意中抽出一丝神思,意识渐渐清明,隐约可听见外面轻鸣的鸟叫。她向来喜赖床,加上此刻睡意未泯,她索性翻了个身继续休息。   整个过程,她的双眼一直未睁开。   就在她翻过身没多久,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在她脑袋上方停留,许久,才隔空用极缓慢的速度顺着她的头发滑下,似乎这样就像是亲自接触到了一般。   她混混沌沌的脑袋呆滞了几秒,脑海里猛地响起了“叮”一声,她皱眉凝思了一会儿,慢慢翻过身来,慢慢地睁开眼——   不知何时她被人从地上移到了床上,而床前蹲着一个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呆呆地看了看面前的人,她沉吟半晌,开口:“你……还好吗?”没事不要红眼睛外加阴森森的冷笑好不好?!她快被吓尿了好嘛!   对面的人墨黑的眼珠变成了红色,里面翻滚汹涌着惊涛海量似是随时要将她吞噬,薄唇缓缓拉扯开,露出一个微笑。那嘴角翘起的弧度明明是最温暖的,但此刻那抹笑容只让她感到背脊发寒。   此刻的尘寂,既陌生,却又带着让她镶入骨子里的熟悉。   因为那双眼睛。   虽然有什么东西好像变了味道,但那里面流淌着的情感,她绝不会感知错。   似乎是看出她对他并不排斥,他眼珠子的红光盛了几分,笑容也随之扩大,露出整齐的一排洁白的牙齿竟然让她差点误以为自己是他嘴边的食物,正要拆吃入腹。   他伸出手去,凌空停在她颊边几公分的位置,像是要捧住她的脸颊。   南瓷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尘寂笑容不变,稍向侧偏了偏脑袋,轻唤:“软软,”   南瓷下意识地嗯了一声,尘寂霎时笑得更开心了,声音低柔地说了一个字:“乖。”   南瓷眯着眼睛微微偏了偏脑袋,将自己的脸颊送进他停住的手掌,不高不低的温度,很舒适,她轻靠着他的掌心蹭了蹭,视线向上一抬,直直地撞入那双血红而专注的眼睛。他此刻仍然在笑,笑得像一个得到了心爱糖果的傻孩子。   她的鼻头猛地一酸,一种极为强烈的震荡在胸口回旋,她坐起身子扑进他的怀里,将脑袋埋在他胸膛,一滴水痕很快隐没在他胸前的衣服上。   她好像知道了,尘寂会变成这样的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     ☆、【五三】   传说,在七百年前那个风雨飘摇的动荡年代,三大家族呈鼎足之势,名下小辈才杰辈出,其中风头最盛的那就数刚上任的第九代尘家家主,年纪轻轻不仅魂力天赋极高,继任家主之位后将尘家打理得井井有条,隐隐还有壮大趋势,他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连外貌也是新一辈中的佼佼者,真可谓是上天把当时最好的东西都赋予了他。   而上天独独漏掉了一样东西。   那就是,心。   站立于众山之巅,九代尘家主自小便薄情,因为年幼的他每天都需要提心掉胆的生活,不是今天哪位姨母在饭菜中下毒,就是明天被自己自认为可信任的奴仆扣上莫须有的罪名。   他的身边,没有一个人可以信任。   他是这么告诫自己的,一直。   等到他已成人,继任家主之位,清除了异己,才发现自己缺少了些东西。   而正好,一位苗疆少女进入了他的视线。   少女来自巫蛊之术盛行的苗疆,行为举止洒脱大方,立体的五官为她增色不少。   后人不知九代尘家主与这位少女是如何认识的,只知道他们毫无预兆地相爱了。家主不顾族人反对,执意迎娶少女为妻。一年后,少女诞下一子。   喜新厌旧,本就是人之本性。五年后,九代家主的后院中,已经有了十三位姨太太。这十三位姨太太中,不乏身份高贵的,譬如皇室公主。   也正是因为这样,十三双眼睛虎视眈眈,就等着一个机会取那位深居小院的正妻而代之。   而终于有一天,让她们等到了。   少女所生的大公子自小体弱多病,终日待在房内与药为伴,虽天资聪颖但始终不得九代尘家主的欢心。而刚才传来消息,大公子不知怎么病情突然加重,咳血不止,大夫说他已经活不过今天晚上。而当时,已长成成熟少妇的少女正在天远地远的名寺求签。替她的儿子求保佑身体平安的签。   等她收到消息从寺中赶回,已是七天后。理所当然的,她只见到了她儿子的棺材。   她疯了似的拼尽全力开棺,开了一半被赶来的家主阻止。他第一次打了她,他扇了她一巴掌,叫她冷静,让儿子安静地离开。   刚才还疯疯癫癫的她却立马安静下来,神情平静得不可思议。   而之后的半年中,九代家主的十三位姨太太一个接一个死于非命。有的突然中风,有的突然发狂一头撞了柱子……后院中,只剩下了她一个。   这天,她等来了家主,露出了半年来的第一个笑容。她说,害死我儿子的凶手,我已经一一将她们送入了地狱。现在,还差一个纵容她们犯罪的,你。   当初她在怀孕时,因为她的不小心,让某位姨娘得了逞,在她的饭菜中下了毒,虽然她及时地排了出来,可是毒性太强,导致她的儿子生来体弱多病。   后来虽然她专心地帮儿子养身体,但儿子的身体随着年龄增长却愈来愈差。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直到那天她儿子入土后,她无意中瞥见她的贴身婢女从一位姨娘那里领银子,她才恍然。而经她暗中观察,她的贴身婢女跟十三位姨太太均有来往,竟是十三位姨太太都参与了每日给她儿子投毒的过程。她的贴身婢女向她儿子喂的每一次药都添加了少许□□,来自十三位姨太太。每一次的量极其细微,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作者有话要说:     ☆、【五四】   她一知道事情真相,便急忙告诉了九代家主。她天真地以为,他还是当年一心只为她的那个人。   她真是错得离谱,他听了她的诉说,只是神情淡漠地瞥了她一眼。他说,这么多年被人投毒都未发现,太疏忽大意,我没有这样的儿子,他,该死。说完便拂袖离去。   她本就来自苗疆,现在,她开始重拾本能。   利用巫蛊,将十三位姨太太一个个送入地狱。   而最严厉的惩罚,她将留给她的夫君。   苗疆中人,本就心狠手辣,更何况她还是个中翘楚。   那天月亮很圆,夜很静。她微笑着看向躺在床上睡着的夫君,双手做出一连串繁复的动作,像是在挽花。她轻声说,以吾之命,立下不灭之咒,尘家子嗣,将永生永世受不得心愿之苦。   即,尘家子嗣,将永远得不到自己所心爱的东西。   九代尘家主醒后勃然大怒,将她的尸体焚烧散去。他命人找遍了苗疆,只找到一个可以将减弱她立下的咒术威力的人。   于是,最后流传下来的那道咒术是——历任尘家家主将每年经历死而不得其所求的痛苦。   这便是整个由来。   当初南瓷听娘亲讲的时候,只把它当作故事随意听听,而现在看到尘寂的模样,她只恨不得替他承受痛苦。   据说,那之后的每任尘家家主每年都会有那么两天时间饱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而且,受不了这痛苦自刎的尘家家主不在少数。   她明白过来,她两次看见尘寂浑身冻僵,都是因为他在冻结自己痛苦不堪的身体。   坚强如斯,都只能用凝固这种方式来止痛,那他所受的到底该有多痛苦……   南瓷从尘寂怀里爬出来,踮起脚尖张开双臂揽过他的脖子,手掌一下一下轻柔的拍着他的脑袋。   尘寂的手做出环抱她的姿势,可始终靠近不了她。这便是咒术的威力。因为她是他心心念念想求得的人,所以这天,他便不能自己接触他,只能等她来拥抱自己。   幸好,她没被这样子自己吓到。   他的掌心,似乎还存有她刚刚贴上来的脸颊的温度,一如他们初见,她的掌心贴着自己脸颊的温度。   那天,正好是咒术日的第二天,他的神智已经清醒,只是任由风雪覆盖在身上,渐渐忍受残余的撕心裂肺之痛。而正是那天,他遇到了个姑娘,她用她的掌心温暖他的脸颊,她取下她的披风替他系上,那一刻,他嗅到她身上的味道,是轻轻浅浅的温暖的味道。而他身上的苦痛竟奇异地迅速消减直至虚无。   他要找到她。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让她的温暖,只对自己,她的笑容,只为自己。他要完完全全占有她,他必须这么做。   因为,他早已沦陷。 作者有话要说:     ☆、【五五】      南瓷哼着不知名的悠扬小调,嗓音柔和婉转,许久终于将诅咒的疼痛有所减缓的尘寂哄睡着。   他的脸色依旧很不好,但眉眼间却依稀染上了一层柔和的笑意,睡着的他看着无害极了。但一想到他醒来时的霸道蛮横,南瓷不禁皱了皱鼻子,伸手掐了掐他的脸,直到揪出了红印这才作罢。   她闲来无事,想着仔细观察观察尘寂从小住到大的房间,便开始在这偌大得不像话的屋内闲逛。   而逛着逛着,她发现了一个独立的空间,四周用珠帘隔开,里面空空荡荡,只有最里面的那面墙上挂着一大层纱布。南瓷好奇,撩开了珠帘走进。   这面墙被纱遮了一大半,露出的左下角显示出这面墙上绘着一幅画,而透过那层隐隐约约的纱似乎可以看出这幅画的轮廓——一个女人。   南瓷的呼吸滞了滞,在原地呆站了半晌,最后做了个深呼吸,这才提步慢慢地走上前。   虽然只能透过纱看得朦胧,但她依然可以看出这幅画必定是倾注了大笔心血完成的。一片桃林,粉嫩地开了满树桃花,淡金的阳光的色彩,温暖的色调衬得画中女人的身形似是仙人。   南瓷瞪大了眼睛,鼻头蓦地一酸,心头没来由地漫上一丝苦涩。   她伸手想要拉开纱幔,净白的手在半空中却踯躅不前。那一瞬,她想,若是她看清了这幅画,她又能怎么样呢?   这幅画被珠帘隔开在一个单独的空间,占据了整面大墙,足以说明这屋的主人对画上女人的重视。   看清楚了的话……   她该怎么面对他?   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现似的,一如既往沉溺在他的包围中?还是挑明了问他……   不,她好像不敢。她怕,听到的结果,足以让她崩溃。   那个男人,真是残忍。   明明爱的是另一个女人,却用足以溺毙世上任何人的柔情攻破她的心房,让她沉沦。 作者有话要说:     ☆、【五六】   南瓷将伸出一半的手收回来,轻抚嘴角。   不,她虽然无害,但该争的,她就算拼得头破血流,也一定要争回来。   这一次,她毫不犹豫地伸手撤下了那层纱幔——   南瓷傻眼了。   画中微笑的女人,皮肤白皙,眉清目秀,舒展的神态自然得透出一股恬淡温暖的气质,笑得弯弯的眼眸中似是洒落了满天星辰般璀璨,翘起的嘴角边若隐若现一个小巧的梨涡,她的笑容不仅没被绚丽的背景湮没,反而成了整幅画中最明亮的一点,仿佛正是因为她的笑容,才有了她背后缤纷的色彩。   画中人的音容笑貌此刻完完全全展示在南瓷面前,栩栩如生得让她产生了这个人就在她面前的错觉——这得要有多用心,才能将一个人的神态淋漓尽致地展现成这般?   但问题是——   南瓷不禁摸上自己的脸。   为什么画上的人跟她这么像?   “软软。”清冽的声音自她背后响起。   她僵在原地。   南瓷感觉到那熟悉得似要刻入她骨子里的气息逐渐靠近,她的脑袋一阵晕眩,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   尘寂只穿着中衣,走到她身旁,因为诅咒,只能停在了她旁边几十公分的位置。黑沉得深不见底的墨瞳看了眼墙上的画,便将视线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她低着头,能感受到他深沉的视线集中在她身上,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呼吸。而不知为何视线却一瞬模糊,控制不住的莫名的情愫从深藏的心底深处冒出泡来。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抬起手来想将她拥入怀中,却发现靠近不了她分毫便只得作罢。   “别哭,软软。”   她抬起头来,撞入了那双浓黑得蕴藏了太多太多疯狂和不知名的感情的眼眸中,她吸了吸鼻子,问:“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五七】   尘家的诅咒,大陆闻名。   从尘家公子尘寂诞生时起,就有无数人以他能坚持诅咒的病痛多少年为赌注,十之八九赌他不能活过二十岁。   当然,这些小赌小闹对尘家来说无甚紧要。   尘寂小公子自小聪慧无比,却承袭了他父亲的冷漠,明明外表是个粉雕玉琢的娃儿,但表情冷漠地似能将他方圆十里的空间冻结成冰。   尘家岛的人都表示理解。毕竟尘家岛所有子嗣的诅咒最后都集中到了尘家主及其子嗣身上,这也是尘家百年来能够繁衍昌盛的原因。   外人皆以为,尘寂小公子每年忍受的折磨定是撕心裂肺——其实只对了一半。   从他懂事的那一年起,每当他忍受诅咒的痛苦,他晚上都会梦见一个人。   一个小姑娘,笑得暖暖的小姑娘。随着她的笑,他身上的痛苦竟能奇异地减缓不少。   奇特的是,随着他年龄的增长,他每年梦见的她竟也在长大。从一个粉嫩嫩的小包子,长成了一个亭亭的姑娘,一个只让他看一眼,就足以让他心头占有欲咆哮生长的姑娘。   外人皆不知,尘寂每年最欣喜的时候,便是诅咒发作的时候。   然而,自他二十岁那年接掌尘家主之位起,他便再也没梦见过他的小姑娘了。   他疯了似的将自己关在房中整整十个日夜,用笔勾勒出他记忆中她的一颦一笑,关于她的画,他足足画了两百多张。最后似是觉得还不满足,他便在屋内最大的一面墙上耗费心思,极尽专注地绘了一副他梦到她的最后一个场景。   他找了整整五年,直到第六年,诅咒发作的时候,冥冥之中他感受到了她,她近在咫尺。   那日,风雪飘摇,给他系上披风后就离开的她并不知道,他心中的疯狂愈演愈烈,最后却缓缓勾勒出一个惊悚至极的微笑。   ——终于找到你了。   ——永远,都只能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五八】   “……所以……你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觊觎我了?”南瓷一脸迷茫地看着尘寂,她此刻有些混乱,说不上到底是太震惊,还是太惊喜。   “不。那不是觊觎。”他凝视着她,声音近似呢喃。   “?”难道不是吗?南瓷挑眉。   “是势在必得。”尘寂一字一顿极慢地说完,墨眸幽深。   南瓷一噎。心说你也太自信了吧。随即便决定背过身去不理会他。   晨光从窗棱透进,清脆的鸟鸣声一如昨日。   看到这阳光,尘寂的心情立刻舒畅。今天,诅咒期限已过。   大手一揽,轻而易举地将面前的人圈进怀中,低下头,正对上南瓷抬头惊讶的视线,尘寂笑得更温柔了,左手环着她的腰揽的更紧,右手冰凉的指尖细细触摸上她的额头。   他的视线极其专注地随着指尖在她脸上划过,落在她的下巴,倏的他捏起她的下巴,俯下身,与她凑得极尽,一呼一吸间,尽是她的清香,尘寂不由眯了眯眼,眼中浓黑的漩涡越来越深。   南瓷瞪着大眼,结巴说:“你……你,诅咒散了?”   尘寂只温柔地看着她笑,答非所问:“你不这么认为吗?”   南瓷一头雾水,“认为什么?”   “噢。”尘寂轻喟一声,“那么,我便用行动来证明。”   他一说完,不待她回应,便将本就凑得极尽的脸更进一步,轻轻含上她的唇。嫩软的美好感觉让他一瞬失神,继而是克制却也霸道地索取。   ……(具体的请自行想象吧远目,我真的想不出该怎么写吻戏了跪求指教!!)   直到他餍足地肯放过她的唇,南瓷已经晕乎乎得七荤八素,不知东南西北。   尘寂抱起软倒在他身上的人,走出画室,细致安稳地将人置于窗边的软塌上,抬手为她理好耳边细软的碎发。   南瓷神情空白地抬头盯着他,白皙的脸蛋透着粉红,黑亮的双眸蒙着一层水雾,小眼神看起来无害极了。   尘寂心底一叹,右掌蒙上她的双眼。再被她这样盯着会出事的。看她的模样怕是被他方才突然的动作弄懵了,看来,他还是急了些。   尘寂弯起左手食指蹭蹭她的脸颊,柔软得让他爱不释手。   南瓷的脑袋运转一番,这才明白方才他问她,难道不这么认为吗,指的是什么。   其实很简单,话题的中心就四个字——“势在必得”。 作者有话要说:     ☆、【五九】   “小丫,快告诉我不是只有我产幻了……”扎着双丫髻瞧着不过十六七的粉衣婢女目瞪口呆地扯了扯她身旁的与她同样装扮的婢女。   “小环,你不是一个人……我也看到了……”名叫小丫的婢女如是回道,她的身材较圆润,惊讶的模样瞧着颇为讨喜。   两人撩着裙摆躲在青石道旁灌木丛中,呆若木鸡地瞧着他们尘家主和一位笑起来暖萌无比极有可能是未来主母的少女携手从青石道上走过。   她们目送着家主和极有可能是未来主母的少女走远,面面相觑良久。   圆润的小丫搓了搓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抖着唇心有余悸地问:“刚才……家主经过的时候……是不是给了我俩一个冷飕飕的眼刀?”   小环欲哭无泪:“眼刀?你想多了。家主那一瞥岂止是一个眼刀!那是海啸!”   “……为啥?”   “……或许是因为我们不小心多瞧了未来主母几眼吧……”   小丫一脸恍然,颇为赞同地点头,而后才后知后觉地大叫起来:“未来主母?!哇哇哇!天大的好消息啊!!好激动啊好激动!!我得马上通知全岛人民!”   小环满脸黑线瞧着小丫两步一跳地跑开。想了想,也是满脸喜色地朝管家住屋奔去。   未到门前,小环便扯开了嗓子大嚎:“管家爷爷爷爷爷爷——”   头发花白的老者开门跨出,撩了撩胡须,眼神颇为慈爱地回说:“慢点儿,什么事呀大惊小怪。我这一把年纪,经不起刺激哟。”   “爷爷啊爷爷!!!家主!家主!家主终于领了姑娘回岛啦!!!”   老管家一个踉跄,“真真真、真的?”得到小环不住点头外加发誓保证亲眼所见后,老管家双目含泪,两手合十,对着西天的方向拜了拜,喃喃:“苍天保佑苍天保佑,家主终于开窍了……还好还好,尘家主族还有救啊……”   而随着小丫的不断奔走,尘家岛开始沸腾。   “你们说未来主母长啥样?好想瞧瞧!”   “这哪能是你瞧得的,而且你那称呼得改,什么叫未来主母,那板上钉钉的绝对就是咱主母了。难道你见过咱家主这么多年身边跟着其他女子?”   “对对对!那你说家主大婚时我们送啥礼?”   “咱未来的小家主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如果是龙凤胎就好了!”   “三胞胎更好!”   远目……你们想得太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六十】   而这头,殊不知他们的闲逛已经引起惊涛骇浪的两只正悠然地走在尘家主府的后花园中。   据说这后花园经过无数代尘家主的扩建和培植,每一处土地都生长着名贵品种的植物,或花或树或药材。   每一代尘家主爱好不同,则培育的植物不同,他们的培育并未经过精心地挑选位置,只是随意地将种子洒在空地,偶尔浇浇水,用魂力灌溉灌溉,这些名贵品种倒也长势惊人。随着无数代这么随意洒脱的播种,整个花园无处不长着有灵气的植物,虽无序地绽放生长,却更有一种凌乱而生机蓬勃的美感。   这厢,南瓷正被小小的含羞草吸引去了注意力,在地上蹲成一团,不时用白嫩的手去戳含羞草,惊喜地看着它状似羞涩地闭合。   尘寂站在她身侧,垂眸专注地看着她,黑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一切暗涌。   ------------------   当时他问她说:“我带你去了解尘家岛。”   ——了解我曾生长的地方。   她的表情瞬间绚烂起来,漆黑的眼睛里像洒进了无数星子,说:“求之不得。”   ——能让我走近你,求之不得。   ------------------   南瓷忽然扬起脸,迎着他的视线笑起来,双眸笑弯成一对月牙。   尘寂的眸色沉了沉,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羽毛般的轻吻。   而以他们为中心,四周隔了约百米的地方围满了穿着统一服饰的小厮和丫鬟。这群人的最前站着佝偻着背的白发老管家。   “啊,家主对主母好温油啊……我要醉了……”   “家主和主母好般配!”   “呜呜呜,我肿么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今日迎来美娇娘的沧桑……”   “……”兄弟你的胆子真肥!   尘寂将蹲太久已经腿麻了的某只捞进怀中,顺手捏了捏她嫩滑的脸蛋,噙着无比温柔皮笑肉不笑的笑,眼神不咸不淡地掠过那一堆明显看热闹的人。   他一身金边黑袍,袖口和下摆绣着暗色祥云,他只需要站在那儿,即使笑着,那极淡漠的视线一扫,便能使人从心底生出俯首称臣的折服感。   看热闹的一群顿时鸦雀无声。老管家适时地咳嗽了声,笑眯眯地说:“家主,”眼神示意他怀中娇小的人儿,“这位姑娘是……?”   不等尘寂回答,南瓷先举爪了:“老伯您好!小女南瓷,江南的南,陶瓷的瓷,来尘家岛拜访拜访。有些冒昧,望老伯不要介意。”随即附赠上南瓷式男女老少通杀的温暖笑容,唇边的一个梨涡真是软到一干人心窝子里去了。   ——多美好的姑娘……这是多想不开才从了咱这既没情调又不懂怜香惜玉的家主啊……   尘寂的眼神冷淡下来,不容置疑地将怀中的人转个身,将她的脑袋埋进怀里,宽大的袖子将她整个人都拢在其中,只露给人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他语调没有起伏地问一干人:“看够了?”   ——啧啧啧,看看这独占欲……主母您自求多福吧!   一众人皆垂下脑袋,不敢吭声。   从鼻孔发出几不可闻的一声冷哼,尘寂难得地有些烦闷地转身,搂着怀中人继续沿着青石道走。   他承认,带她了解尘家岛不仅是为了让她了解他曾生长的地方,最重要的是他要向尘家岛的所有人宣布,她南瓷,是他尘寂的人,谁也不能动。   但他后悔了,当他看到那些人一见她笑时眼睛亮得发光时就后悔了。果然,她还是只能被他藏着,好好藏着,不让外人分享她的美好一分一毫。   【小小小小小剧晨   作死的楼楼:“哔——”男主偏执藏宝模式开启,偏执狂出没,请女主注意请女主注意!   南瓷(一脸迷雾):啥?   尘寂(背对着南瓷):呵呵。(手起刀落,回身后,一脸温柔)没什么,一个疯子而已。软软乖,到我身边来。   南瓷(笑眯眯):好哒!   作死的楼楼(吐血 ing):NO——(独白:菇凉快回来——不要被骗了啊啊啊啊啊——)   成功抱得美人的尘寂临走时略讥诮地瞧了眼倒在血泊中的楼楼,搂紧了怀中人,心情愉悦地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温(bian)情(tai)小剧场】   『看前提醒,这章小剧场的最后部分有那么点毁三观,心脏脆弱的亲慎入』   某天,南瓷在尘家岛上结识了一个名唤尘星的姑娘。   这位姑娘温婉可人,出自医药世家。   南瓷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女性玩伴,遇到这位姑娘后真是兴奋得不得了,一回到尘寂身边张口便是尘星教她辨认什么什么药草,给她讲了岛上的什么什么趣事 ,某人本想着与娇妻好生耳鬓厮磨一番以解这半天的相思之苦,无奈被她满口的尘星尘星不断打断。   于是,在那天那个月明星稀的晚上,他与娇妻难得地盖着棉被纯聊天。她说,他听。   他支着脑袋盯着月光下她因欣喜而更加明亮的双眸,微眯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   此后的每一天,南瓷都会向尘寂请半天假去找尘星,而尘寂居然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而她不知道的是,他追随着她背影的目光晦暗不明,直教人毛骨悚然。   就在一周后的某天下午,南瓷很高兴地再次来到了尘星的家里。   尘星脸色苍白,眼底的黑青十分严重。   南瓷立马觉得不对了,“怎么了?”   尘星抿抿干涩的唇,躲闪着她关心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回到桌前替她倒了一杯茶。这茶是南瓷十分喜欢的,尘星送到她唇边,说“先喝杯茶吧。让我想想该怎么向你说这件事。”   南瓷接过茶,轻抿了一口,“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只管开口。”   尘星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轻声说:“记得,小心尘寂。”   南瓷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神智却渐渐地在她柔和的目光中模糊,最后眼前一黑。   她闭上眼时,听见尘星说,“原谅我,我也不想的。”   ——————   耳边隐隐有嘈杂的声响,南瓷皱皱眉,待神智从昏睡中渐渐清醒,她猛的睁开眼。   这个房间有些阴暗,空气中混合着潮湿的各种难闻的味道,双手双脚被绳子捆住,整个人被紧紧地绑在一根柱子上。这绳子不普通,能压制魂力的使用。   南瓷的心不住地下沉,手脚一瞬间冰凉至极。   是她大意了。自以为不需任何防备的真心朋友竟然会如此对她。   她有什么想要的,竟然要用这种方式得到?   “醒了?”尘星清脆的声音从房间一角传来。   南瓷眯眼看过去,尘星正悠闲地坐在椅上,身侧站了五个身材高壮的糙汉。   都看不出魂力等级。   也对。她这么弱的实力,在大陆还算可以,但一到岛上就什么都不是了。更何况现在连她那么一点魂力都被绳子束缚着。   “尘星,你的目的呢。”   “很简单,毁掉你。”   “……为何?”   “因为……我嫉妒。样样都比不上我的人,如何配的上尘家主?!”   噢,原来是在觊觎她的男人。那她为何在之前要告诉她,小心尘寂?   南瓷怒极反笑,明媚的脸上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尘星,有种就光明正大和我竞争,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算什么?”   尘星似是对她的话丝毫不感兴趣,只是招了招手,她身后的一人从旁边一直窸窸窣窣发着声响的箱子中提拉出几只灰溜溜的耗子。   南瓷的脸刷的一下惨白。她天不怕地不怕,不怕蟑螂不怕蛇虫,唯独对那灰不啦叽到处乱窜的老鼠怕得要命。只是,尘星是怎么知道她这致命弱点的?   眼看那汉子提着几只乱晃的老鼠尾巴朝着她这边走来,向她身旁撒满糕点碎屑,那可是老鼠的最爱。   南瓷的声音有些发抖了:“……拿,拿走!”   尘星勾了勾嘴角,她的表情隐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那汉子走到南瓷身旁,顺手先丢下来一只老鼠,正好砸到南瓷的脚上,南瓷狠狠闭上眼,紧咬牙关不发出一丝声响。   虽闭上了眼,但其他感官更加清晰,南瓷清楚地感觉到那只老鼠爬过她的脚,叽叽地在她身旁乱窜,不时有窸窸窣窣的声响,越来越近……   砰砰的有东西落地的声响,南瓷知道这是剩下的几只老鼠落地了。   她身边的吱吱声音越来越多,心里巨大的恐惧铺天盖地,身子不停地颤抖。   尘寂……尘寂……   一想到他,她的鼻子一酸,眼眶止不住地湿润。   瞧她蠢得。明明小时候就一直被同龄人排斥,说她是小野种,没有父亲。早就不应该对这种虚幻的,对她而言毫无意义的友情不抱任何念想的不是吗。   这次竟然会期待尘星的友情……太蠢了。   只要有尘寂就够了,她不该再奢望太多的。也就只有尘寂是真心实意对她好的了。   砰的巨响伴随着破门而入的一股强风携来她刻入骨子里的熟悉气息,南瓷心头一颤,睁开眼缝看向门口,那人逆着光看不真切,熟悉的身影却让她莫名心安,强光刺激得眼睛又酸又胀,她眨眨眼,却不自觉留下两行泪来。   南瓷闭了闭眼,忽的感到束缚着的绳子一松,还未睁开眼,温暖濡湿的触感贴上她的眉间。整个人也被揽入透着一股冷冽气息的怀抱。   尘寂吻了吻她的额头,眸光幽暗,怜惜地捧住她的脸轻轻抹去她的泪痕,看着她水光潋滟的眸子里不加掩饰的依赖,他将唇再次吻上她的眼睛,南瓷顺势闭上眼揽紧了他的脖子。   尘寂抱起她仍在颤抖的身子,动作轻柔谨慎得不像话,就像是他正抱起了他的整个世界。   尘星看到尘寂破门而入,不由地舒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表情缓和下来。看到被尘寂揽在怀中的人儿还在颤抖,不禁有些担忧地起身,但想要迈出的步子被尘寂冰冷满含警告的眼神生生拦住。   尘寂将南瓷的脑袋按向自己的颈窝,面无表情地走出屋外,无声比了个手势,一个隐匿在暗处的身形一晃而过。   ——————   尘家主府一间密闭的地下室里,墙边用铁链捆着三个人。其中两个看得出是一对老年夫妇,面容和蔼,却神情憔悴。而另一个人正是尘星。   空气中混合着铁锈的味道,墙面有深深浅浅斑驳的暗红印记。   “爹,娘。对不起。”尘星垂着头,语气低落。   “傻孩子,这不怪你。”老妇人叹了口气,心底苍凉。   “看来你们聊得还算愉快。”凉薄的嗓音骤然响起在密室中。   尘星抬起头,狠狠地盯着不知何时来到他们眼前的人,“尘家主,尘星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一分不差,也没有引起南瓷的怀疑,你为何还要将我一家扣在此地?!”   尘寂一身暗黑锦衣,如玉的面庞森冷得渗人。他负手而立,垂下眸子,漠然地扫视过蜷缩在墙边的三人。半晌,他开口:“你们可能对这件事守口如瓶?”   尘星眼睛一亮,点头,“那是自然!我和爹娘都会死守着秘密永远不泄露出去!”说完,似是为了增加可信度,她举起右手竖起三根,“我们发誓!”   尘寂突然温温柔柔地笑开,不再看他们一眼,拂袖转身。   即将走出密室时,他顿了顿步子,“我从来都相信,只有死人,才能永远守口如瓶。”   他好听的嗓音在尘星听来似是来自地狱,她本以为尘家主不过是冷漠了些,但她以自己和父母的生命为代价,看清了那是一个比恶魔还嗜血的男人。   她本知道南瓷是尘家主母,不过觉得南瓷的性子着实可爱,便与她成为了朋友。谁知道麻烦就接踵而至。   先是有人故意在医馆闹事,说她父母医死了人,接着便是摘得的药草莫名半路被劫,导致不能及时对病人进行医救。而最令她痛苦的是,三天前,她的父母双双被绑,而绑架的主使竟是尘家主尘寂。而放过她父母的条件竟是绑了南瓷,用她最怕的老鼠恐吓她。   她浑浑噩噩地回到家,思考良久,猛然明白过来全部事情的起因都是尘寂那可怕的占有欲。他想要通过她——这个南瓷认为的“真朋友”——来让南瓷对友情失望,继而只能在他给她的圈子里生活。   尘寂,真的太可怕了。   ————   走出密室,尘寂随意问起看守密室的侍卫,“听说你们需要人试毒?”   “是!新制成一批□□,还未实验效果。”   尘寂颔首,不经意般指了指他刚才出来的那间密室,“里面的人随你处置。只记住一点,”他浓黑的眸子笼上一层寒气,语气冰冷,“不留活口。”   “明白。”   自此,尘家岛上的分支医药世家再无消息,人间蒸发。   ————   尘寂回到屋内,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床边。   雕花木床的正中央鼓起小小的一团,南瓷的脸颊半埋在枕头里,细腻的长发铺散在雪白的被褥上,黑与白形成鲜明对比。   尘寂俯身,鼻尖凑近她的面颊,感受着她轻柔小声的呼吸轻轻挠过他的下巴,贪婪地深吸着她独有的气息。   维持这样的姿势良久,尘寂才起身坐在床边,抬手将遮住她半边脸颊的黑发撩到一边,宽厚的大掌细细密密地合上她露出来的白皙柔嫩的脸颊。   感受到她的温度,尘寂满足地喟叹一声,凝视她的睡颜。   忽的,南瓷皱了皱秀气的眉,琼鼻急促地吸了几口气,眼角隐隐渗出晶莹的液体。   尘寂温柔地亲吻过她的眼角,落在她的唇边。   软软,不要怪我。   我不能忍受你的眼里心里住着别人——哪怕是朋友。   知道吗,当你开口闭口都是别人的名字的时候,我的心有多痛。   所以我用了一点手段。虽然我心疼极了你的泪水,但我不断告诫自己,只要这么做了,从今以后,你就会只乖乖地在我身边,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你认为的那个朋友和她的家人,已经再无可能与你见面了。所以,别再相信别人了,不然,我还会使用极端的手段将你的心抢过来,绑在我身上。   软软,回答我,就乖乖的,在我身边,只看着我,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六一】   走遍尘家主府的后花园后,尘寂本想揽着南瓷去府里的莲池看看,里面养了许多名贵品种的锦鲤,想必她定会喜欢。   可走了没几步,尘寂突然脚步一顿,嘴角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他垂眸看向怀中的人,“好玩的事情来了。”   南瓷仰起脖子,好奇居然会有事情让尘寂也觉得好玩,那她可一定得搀和一脚,忙抓住他的袖子说:“带我去!”   尘寂应了声好,大掌将她一把提起,放下时她的脚踩在他的脚上,尘寂将她紧紧扣在怀中,双脚上虽站了个人,可丝毫不影响他的行动,变幻着复杂的脚步,忽而他的脚边无形地荡开波纹,就像是空间正在扭曲。   南瓷瞪大了眼使劲儿看了看,愣是没看出这股空间扭曲是怎么来的。   尘寂低低地笑,解释说:“以无形之力破除空间限制。”   无形之力?噢,对了,之前在大陆的玉楼山庄密室里时,她就对尘寂的力量有所感知,那是种不同于魂力的力量,任何古书都没有记载,而世间也并没有关于这种力量的传闻。   扭曲的波浪状空间盘旋上升将他们包裹,南瓷只感到眼前一黑,一阵天旋地转,她差点要稳不住身形,幸好尘寂又及时将她揽回了怀里。   不过几秒,眼前一片光亮,南瓷从尘寂怀抱中抬了抬脑袋,四周古木参天,高大的树木遮住了阳光显得此处有些昏暗,潮湿的空气中混杂着青草香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味道。   尘寂环视一圈,闭了闭眼感知周围,接着带着南瓷朝着西南方位走。   并没有走多久就到了一片空地,黑漆漆的土壤寸草不生,空地中央有一栋三层高的竹楼。   尘寂抚了抚南瓷的后颈,低沉着嗓音说:“乖,紧紧跟在我身边,知道么?”   南瓷的眼睛亮晶晶地闪着兴奋的光芒,掩饰不住激动地点头。   待走到门前,竹门上沾了层厚厚的灰,而门把手的地方清晰可见一个手掌印。   尘寂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瞥见门的边角还有数不清蜘蛛网。   他干脆地带着她远离了脏兮兮的门,再次脚步轻点,扭曲了空间直接进入竹楼。   待他们刚站定,南瓷晃了晃被空间转移弄得有些晕乎的脑袋,向四周一瞅,不由地缓了缓呼吸。   他们面前正好坐着一个人,和蔼的面容却难掩眉宇间透出的阵阵阴邪之气。他手边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茶香袅袅。   那人看着尘寂南瓷所在的方向,先是沉思,继而兴奋起来,一张脸涨地通红,咧开了嘴。   南瓷皱皱眉,轻轻扯了扯尘寂的袖子,踮起脚尖凑在他耳边说,“这人,貌似有点面熟。这是疯了吗?”   尘寂的身形忽然滞了滞,耳边奇异的酥麻传遍全身四肢百骸,舒适却又折磨。他眸色沉沉地偏了偏脑袋,单手扣住南瓷的后脑勺,含住她喋喋不休的唇瓣,似是知道他们正在做正事,他只是克制地吸了吸她水嫩的唇,舌尖轻柔地描绘过她的唇形,接着一路从她的唇到唇角到脸颊,最后到了耳边,他的嗓音不自觉带了销魂蚀骨的沙哑,说:“软软,别挑战我的忍耐力。”   南瓷咂了砸嘴,心说是你自己定力太差居然还怪我挑战你的忍耐力?无理取闹哼!   尘寂再次将唇挪回来,吻了吻她的嘴角,想蹭了蹭她的鼻尖,南瓷却摇了摇脑袋躲过他的亲近,不满说:“旁边还有人!”   尘寂忽地冷下了脸,双手捧住她的脑袋逼迫她继续跟自己做未完的亲昵,眼底压抑着浓重的墨色。   南瓷一看他冷了脸,还如此强硬,心里一倔,眼珠转了转,忽然面上装出心痛的神色:“尘寂,你第一次冷着脸对我……”   她睁大的眼睛里水光莹莹,尘寂一看心里便软得一塌糊涂,被她拒绝亲昵的阴郁瞬间消散,他不禁蹭了蹭她的脸颊,放柔了声音说:“软软,别生我的气。他其实看不见我们的。”   其实在进来这屋时,南瓷便隐隐约约感觉到那坐着的人是看不见他们的,因为他虽然对着他们的方向,但眼神却是直直越过了他们看着他们的背后,视他们的说话动作为无物。现在听到尘寂亲口承认,南瓷才真的相信原来这世上是真的有隐身术一词的。   不过普天之下大概也就尘寂这儿独一份儿了,魂力根本就不能达到这样的高度。   南瓷看了那人一眼便不敢再多看,生怕那揽着她的人一个不小心又醋意大发。   尘寂却仿佛知晓她的疑问,解释说,“尘楼。玉楼山庄庄主。” 作者有话要说:     ☆、【六二】   玉楼山庄庄主?尘楼?   “玉楼山庄庄主不是姓玉么?怎的变成尘家岛的人了?”   也不怪南瓷会有如此疑问,想最初她与那庄主不甚愉快的见面全是因为他想抢夺娘亲写下的高阶控魂书。   高阶控魂书虽然在大陆是个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宝物,但对于尘家、南家、君家三大隐世家族就完全不够看了,在这三大隐世家族盘踞的岛上,随随便便抓出一个人也是高阶控魂师。因此,若以往的“玉庄主”真是尘家岛的人的话,怎么会一身魂力低得要命还拼命去抢这控魂书?   “算来尘楼还应是尘家族本家的一个旁支族人,但自他的祖上开始,他那一支早已被尘家族本家除名,流放岛外。”尘寂一手搭在南瓷腰间,一手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她白皙的脖颈,说话时故意凑近她的耳边,向她的侧脸吹气,颇为好玩地瞧着她鬓边软软的碎发被他吹起又落下。   听到这儿,南瓷不由想到玉楼山庄的发家史,据说是几百年前在大陆靠捏泥人发了家。不过南瓷更不解了,既然这尘楼在大陆过得也算风生水起,为何还要重返尘家岛?   尘寂垂眸看着她在困惑时不由微微撅起的小嘴,无意识表现出来似是求吻的娇憨姿态,右手摩挲她脖颈的动作越来越缓,滑到她颈后扣住她的后脑勺,遵从自己的内心低头吻了下去。   南瓷只感到一股力道带着自己向前,接着唇上一阵柔软濡湿……   她眨眨眼,对尘寂时不时逮着机会就揩油的恶行见怪不怪。   旁边,从自己的情绪中抽身的尘楼恢复了正常表情,端起茶轻抿了口,将茶杯放在桌上后起身,径直朝着尘寂南瓷的方向走来。   尘寂带着南瓷轻巧地避过尘楼,见他打开一扇铁门后走了进去,他们便也跟在他身后想一探究竟。   铁门后是一间长长的密道,密不透风,墙上挂着的灯明明灭灭,从密道的尽头吹来一阵阵冷气,没来由地让南瓷感到浓浓的阴森森的鬼气。南瓷蹙了蹙眉,想必方才见到尘楼眉目间的阴邪之气跟这密道尽头的东西脱不了干系。   尘寂虽一直正视着前方,但他的注意力十之八九都放在了怀中人的身上,两只手一直牢牢将她锁在身边,无时无刻不在宣告主权,但他只觉对着她就怎么看也看不够,怎么触碰也不满足。   那放在心尖上疼的人儿此刻皱了眉头——虽极微小,但一直关注着她的尘寂如何不能发现,当下心里不痛快极了,只想揪住那罪魁祸首好好款待一番,怎么生不如死怎么来的好。看着前面走着的尘楼的眼神也不再是视为蝼蚁,而是打量了一番,似在细细思考该怎么折磨最能令人心神崩溃。他的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却噙着一抹越发温柔的笑容。   随着尘楼走下密道的楼梯,最深处赫然出现一扇巨大的铁门,材质厚实,竟是那传说中的玄铁,据说只要进入了这种铁门,任何气息都会被掩盖。门上蜿蜒着无数沟壑,交错连接看得人眼花缭乱。如此阵仗,南瓷真要好奇这门里到底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了。   而尘楼打开铁门的方式也极其怪异——他竟咬破了手指,将那根手指的指尖伸到到了到铁门一旁的小凹槽中,就见那铁门像是发出黑芒,而门上的沟壑就像一条条长虫竟缓慢的蠕动起来,更令人惊奇的是源源不断的暗黑的血从尘楼那只破了一个小口的手指中流出,一寸一寸将蠕动的沟壑填满。   最后整张铁门都布满了血腥气,而流淌着血液的沟壑千变万化最后竟连接成了一个巨大的骷髅头。   与此同时,轰隆一声,面前的铁门缓缓向上升起—— 作者有话要说:     ☆、【六三】   翌日清晨,南瓷半梦半醒间只觉得脸上瘙痒极了,迷迷糊糊睁开见就撞入一双亮得惊人的墨瞳,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墨瞳的主人一见她醒来,亲密地蹭蹭她的脸颊,略带沙哑的嗓音道:“晨安。”   南瓷下意识地回了一句晨安,然后才想起昨晚他们在尘楼离开那间密室后,在密室里搞了许久破坏,知道月上中天才回到屋里,此刻醒来仍睡意朦胧。   尘寂捏捏她秀气的鼻子,“快起。我带你去看跳梁小丑。”   南瓷默。   是哪个叫她起来却一直紧紧压在她身上令她动弹不得的?!   尘寂有趣地看着她郁闷的表情,不禁亲了亲她小巧的鼻尖,坐起身时顺势将人捞起抱在怀里。   南瓷再默。   好歹放开她让她穿衣服行吗?   正这么想着,就见尘寂像是在把玩玩具娃娃一样,神情专注地亲手给她穿上了衣服。   南瓷不禁捂脸,现在的她走路有人揽着,坐着有人抱着,睡觉有人抱着,现在连穿衣都有人代劳,真是越来越懒了……   尘寂换好衣服洗漱完毕,见她一副羞愧难当的样子不禁低声笑了笑,将她从床上捞起来又亲手替她洗漱一番,最后满意地看着怀中的玩具娃娃可人的模样,将她扣在怀中抚了抚她的长发,揽着她出门了。   南瓷一脸无可救药的绝望,她真的已经被尘寂养成生活废了……心好塞……   待到了尘家会客堂,南瓷一眼瞅见坐在宾位的尘楼,他旁边放着一盏茶,却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次。脸色隐隐发黑,显然是等得不耐烦了。   尘寂慢悠悠行至主位,将南瓷放在腿上,把她的脑袋往自己的怀里靠,柔声说:“困的话就再睡一会儿。”   南瓷点头,乖乖窝在他怀里闭上眼,同时悄悄地竖起了耳朵准备听听他们谈些什么。   尘寂轻缓地抚着她的背,一下一下,端的是哄小宠物的姿态。   而尘楼就静静坐在下座,也不开口,脸上阴晴不定,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尘楼不开口,尘寂也懒得跟他多废话。只靠在绒椅上,神情倦懒,垂着幽深的眸子,将视线凝在怀中人雅致的眉眼上。   待尘楼的茶凉了被丫鬟换了一盏又一盏,他们两个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南瓷本就睡意朦胧,此刻窝在尘寂怀里虽想听听他们谈话,可久久都只是寂静,便耐不住袭来的困倦,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尘寂看着她睡着后无意识微张着小嘴轻轻呼吸的可爱模样,神情霎时温柔得似能滴出水来。   一旁的尘楼等了许久,心里焦躁,看尘寂依旧不咸不淡,他抽抽嘴角,最终还是忍不住拉高嗓门先开口了:“尘家主,”   话还未说完,尘寂懒懒地一抬眼,眼神冰冷阴郁得渗人,冷着嗓音说:“声音低着些!”说完,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怀中人的表情,除了最开始被尘楼的大嗓门惊到微皱了皱眉头,之后便还是一脸安然地沉睡着。   他微不可见地松口气,示意尘楼继续讲。 作者有话要说:     ☆、【□□】   尘楼觉得自己的眼皮跳的厉害,在座上的人冰冷的注视下不由地压低了声音继续说:“您上次探访大陆,想必已经见到我这一支的族人虽被除名但在大陆上还是建立起了整个大陆数一数二的玉楼山庄。玉楼山庄暗中培养各地的势力,触角庞大而坚实地伸到了大陆的各个角落。我这一支族人再也不是百年前懦弱被除名的尘家人了,尘家主何不考虑一下让我这一支重入族谱,与我联手,”他的神情庄重下来,“控制整个大陆。”   尘寂勾了勾嘴角,神情莫测地看着尘楼。   尘楼挺直了背,不知为何被盯得心头发虚,却还是强撑着继续补充:“尘家主的实力我们都有目共睹,是其他两个隐世家族可望而不可即的高度。难道尘家主真的甘心只做一个尘家岛的家主?”   尘寂突然微微笑了,手中把玩着南瓷的长发,漫不经心地问,“与你联手?”   尘楼摸不透他的心思,只答了声是。   尘寂却突然冷了脸,眼中冷芒乍现,语气中嘲讽意味十足:“你算什么东西?”   向来在大陆呼风唤雨的尘楼庄主何时受过此等侮辱?听到此话,脸色立刻难看起来,抓着桌角的手背青筋乍现,眉间的阴邪鬼魅之气更盛,“尘家主此话是何意?!”   尘寂笑笑,“字面上的意思。”他将南瓷的长发一圈圈缠上自己的手指,再看着头发柔顺的散开来,继续说道:“我想你也一定知道,被尘家岛抛弃的弃子是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以前是,现在也是,永远都是。”   尘楼黑着脸起身,冷笑,“既然如此,多说无益。那我就让尘家主看看,我这‘弃子’到底有没有价值!”说罢,携着一身阴邪的鬼气离开。   而就在他跨出会客堂的那一刻,听到身后的尘寂玩味地说了一句“跳梁小丑”,霎时更是气得无以复加。   尘楼走后,尘寂也不多待,抱起睡着的南瓷往屋里走。   在尘寂将南瓷放到床上的那一刻,南瓷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揪住了他的袖口,朦朦胧胧地睁了睁眼,看四周已然是在尘寂的房内,用刚睡醒软软糯糯的声音问:“谈了些什么?”   尘寂听她一醒就在关注别的事情,当下心里就百般不痛快,却只耐着性子说:“软软乖,都是些没营养的谈话,你不必了解。”   南瓷点点头,反正她也不是特别关心这个,尘寂不说,她也就放在一边不理了。   见尘寂站在床边,脸上隐隐有不快的神色,南瓷想莫非是方才尘楼说了什么令他生气了?   这么一想,南瓷对尘楼本就为负的印象更是低到了低谷。想着要安慰安慰尘寂,她便从床上坐起身来挪到床边,细白的手臂缠上他的脖子,脸蛋埋在他颈间左右蹭了蹭——以前只要她这么做,尘寂总是一脸欢喜——她想了想,软软的嗓音安慰道:“不生气了乖。”   结果就是南瓷被某人扑到在床上左摸右摸左啃右啃,热情得她有点吃不消……   尘楼走后风平浪静地过了十多天,忽有一天有人匆匆来报说尘家岛上有人莫名得病,得了这种病后满身长红疹,嘴唇乌黑,脸色苍白,本以为不过是普通的疹病,但没过三天这人便长出獠牙要食人血肉,而被咬到的人顷刻间就被传染上此病。不过短短一周就已有几十人染病,如若不加控制将一发不可收拾。   尘寂颔首,吩咐道:“府上有一味奇药,我命管家带你去取,取了后磨成粉末给岛上每一个人服用。只需这么做即可,其他的毋须理会。”   那人领命跟随管家去取药。   而尘寂和南瓷相视一笑,只道好戏终于开场。 作者有话要说:     ☆、【六五】   尘家岛族人的团结自南瓷来到岛上就可以强烈感知到。   先是她的身份公开后,族人们的热情欢迎,都带着善意祝贺他们的家主和主母。   后是此刻,他们走在尘家岛的街道上,看到的一幕幕——不论这病多么骇人,病人家属仍不离不弃,左邻右舍互相扶持,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没有一丝一毫的抱怨。   南瓷忽然转过头来,直直地看着尘寂,唇边莫名绽开一抹灿烂的笑容。   这就是她的尘寂的族人,在他的领导下,尘家岛一片繁荣,族人和睦有爱。   一瞬间强烈的自豪感冲上心田。她的尘寂,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一个人,他拥有这么多的光环——只属于她。   尘寂感受到南瓷灼灼的视线,毫不迟疑地扣着她的后脑勺吻了下去,同时另一只手在她身上游走,又轻捏又揉搓。   南瓷欲哭无泪。她她、她收回刚才的话,这厮根本就是个大色魔!!   这时旁边已有族人认出了他俩,打趣道:“哎哟家主怎的这么饥渴,不要吓坏主母啦。”   “我森森地感受到了来自这对秀恩爱夫妻的恶意!”   “再过不久我们尘家岛就有小主子啦哈哈哈!”   其实我跟他的关系还是很纯洁的好嘛!   不过南瓷内心的呐喊没有人听得到。   倒是尘寂一听到“小主子”,眼神亮了亮,凑在她耳边问她:“软软,什么时候能为我生女儿?”   南瓷奇怪,“为什么不是儿子?”   尘寂的神情变得古怪起来,为什么要生个调皮小子来跟他抢软软?当然是生个像软软的可爱的女儿最好啊!   尘寂不依不挠,将她搂紧了问:“软软,什么时候?”   南瓷头疼地抚额,“可是你都没有向我求亲!”   尘寂皱眉,“我认为你早就是我的人了。”   之后他俩就归属问题进行了一番严肃讨论暂且不提。   就说尘寂带着南瓷一路向东,到了尘家岛最东边的一片密林。这片密林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对气息有些敏感的南瓷一眼看出这座密林泛着黑气——恶鬼的标志。   尘寂拍拍南瓷的脑袋,带着愣神的她扭曲空间进入密林深处。   待他们站定,看向周围,四周的树木上挂着数不清的黑影,正是从新鲜尸体中抽取的还未投胎的灵魂,不过经过黑化,怕是已经变成凌厉的恶鬼了。   南瓷不解地问:“这也是尘楼的杰作?”   尘寂点头。   “不过,这些恶鬼养来做什么?”   尘寂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占领尘家岛。”   南瓷这才恍然尘楼的狼子野心。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自量力。   尘寂挥袖,一圈一圈莹光顷刻冲入那些黑影中。树叶沙沙地响了响后再次归于寂静。   尘寂带着南瓷回到主府,只说,“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等。” 作者有话要说:     ☆、【六六】   自密林回来后的几日,尘家岛上的人服下了药,却并没见那病褪去,反而越见传染地更快,范围更广。   某树林中央的一间竹楼中,尘楼阴气沉沉的脸上是报复的快意,一想到整个尘家岛的人马上就会都成为他的傀儡便肆意大笑起来,双眼猩红。   而尘家主府内风平浪静,老管家听从尘寂的吩咐,将仆人都遣散回了自家。虽空空荡荡的,但他却也觉得怡然自得。   某天,尘寂突然沉着脸大踏步进了他的房间,而他居然没有将南瓷带在身边。老管家疑惑之余笑眯眯地为尘寂倒上一杯水,静静等着他开口。   老管家看着尘寂长大,虽说到现在仍不能摸清他的性子,但见他这愁眉苦脸的模样明显地表示出他在纠结,这可还是头一回见,难得难得。老管家呵呵笑了。   沉默许久,尘寂突然开口了,“尘伯,”   老管家应了一声。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爱上了一名女子,想娶她为妻,该怎么——求亲?”   老管家差点揪掉自己花白的山羊胡,搞了半天原来他是在纠结这件事!   不过老管家也是哭笑不得,现在府内除了家主主母便是他,想来尘寂也确实只有询问他了。可——他一把年纪,早忘了情/爱是什么滋味,清心寡欲了这么多年,他怎么会知道这等浪漫的事该怎么做?   不过,求亲嘛,当然得表现出真心!   于是老管家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眼冒精光地想了想,凑过去叽叽咕咕地给尘寂传授秘诀。   尘寂一脸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点头。   --------------------   南瓷觉得最近的尘寂很古怪。   虽然每天清晨,他依旧会凝视着她等她醒来,道一句晨安,揪住她耳鬓厮磨一番,给她穿衣洗漱,但再加上吃早中晚饭的时候,除此之外尘寂一概跑没影,神神秘秘的,也不准她多问。   南瓷不满意了。这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一周后的某天晚上,受到冷落的南瓷正想着等尘寂回来好好质问他一番。门一打开,南瓷起身刚想说话就被携着夜风的气息包裹,尘寂猝不及防地将她抱的紧紧的,嘴里不停念她的名字,眼睛亮晶晶的,莫名兴奋。   南瓷伸手抵在他胸膛上推了推,却如蜉蝣撼大树,倒是引得尘寂的唇从她的耳边急切的一路摩挲到她的唇。   ……   吻毕,尘寂匆匆去外面拎了个精致的檀木盒回来,小心地摆到桌上后,他将南瓷揽过来,让她坐在桌边,将盒子推到她面前,眼神晶亮地盯着她,示意她打开盒子。   南瓷狐疑地瞅了他一眼。莫非这么多天他早出晚归不见影子的,是在弄这玩意儿?   南瓷抬手打开木盒的扣,见里面放着一沓厚厚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什么东西。   她取出第一张,不由地目瞪口呆。   第一张纸上写着——   --------------------   尘寂   虚岁二十三   父母健在,于海外游历(见详细的父母资料于附页1.)   尘家岛家主   家财万贯(见详细财产资料于附页2至78)   洁身自好,没有不良习性   爱好:南瓷   喜欢做的事:跟南瓷有关的事   喜欢去的地方:南瓷在的地方   理想:把南瓷变成自己的!   ---------------   南瓷:= 口 =   “这这这这是什么鬼?”   南瓷一问完,就见尘寂笑眯眯地说:“我的完整的资料。”   南瓷继续抽出第二张看起来,第二张是附页1,是尘寂父母的资料。这里便不再展示。   第三张直到倒数第二张,是附页2至78,密密麻麻地登记着尘寂在哪儿哪儿有几处房产几处田地,在哪儿哪儿有多少处商铺……仓库里有多少颗深海夜明珠有多少千年雪莲有多少奇兵法宝……   最后一张略奇怪。上面竟然写着“卖身契”。   ------------------   尘家尘寂自愿带着自身所有财产卖身给南家南瓷,自此一生忠心为主,不离不弃。   卖身条件:南家南瓷的心。   ------------------   南瓷囧囧有神地粗略扫了一眼,问尘寂:“你到底在干嘛?”   尘寂支着脑袋,凝视着她一字一顿说:“求亲。” 作者有话要说:     ☆、【六七】   南瓷差点被惊掉下巴。求求求求亲?!   ……求亲是这么求的吗?   她从没见过怎么求亲,大概,求亲还真是这样的?   尘寂提醒她说这盒子有两层,第一层是资料,下一层是他给她的礼物。   南瓷知道尘寂本身就没有浪漫细胞,只知道强取豪夺,因而对他给她的礼物也不抱有太大的期待。   虽然说早这样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一打开第二层,南瓷还是差点再次被惊掉下巴——   这件红色丝绸的看起来超性/感的东西怎么这么像——肚兜?!   南瓷将那丝绸拿出来一展——果然是肚兜。   正面还绣着两只丑丑的鸭子。   南瓷红着脸,指着她手上的东西问尘寂:“你送我,这个?”   尘寂温柔地笑着点头,薄唇轻启:“我很期待你只穿着它,站在我面前的样子。”   他说完还期待着她再问他关于这件肚兜上面的刺绣,果然不负他所望,南瓷再次发问了:“这上面的刺绣谁弄的?”   尘寂颇为自豪的轻轻扬了扬下巴,“我绣的。”   南瓷:= 口 =   “……你什么时候会刺绣的?”   “就是这几天。”   于是这几天被尘寂冷落的南瓷心情一下子愉快起来。   看尘寂一副我不错吧快表扬我的表情,南瓷无语扶额,“那么……你为什么要绣鸭子在上面?”   尘寂僵在原地,“鸭子?”   “难道不是吗?”南瓷再次展开那件肚兜看了看,确实是鸭子,还是很丑的鸭子。   尘寂的耳尖破天荒地红了红,“我明明绣的是……鸳鸯。”   南瓷一噎,竟无言以对。沉默地看着尘寂良久,她才认命似地将东西收拾好放回檀木盒中,盖上盒盖。   尘寂见此,全身都绷紧了,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她的神情,低声问:“软软……你不答应我的求亲?”   南瓷转过来面对着他,神情严肃。   尘寂心一紧,眼神暗沉下来。   不答应也没关系。只要将你锁在我身边就行,迟早都是我的。   哪料南瓷突然噗哧一声笑出来,一下子扑到他身上笑得打滚,口齿不清地说着:“哈哈哈……大、大傻瓜……太可爱了……哈哈……”   揽着南瓷的身子,尘寂紧紧悬着的心突然放松下来,听着她清脆软糯的笑声,神情温柔得不可思议。   尘寂待南瓷笑瘫在他怀中,替她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柔声问:“笑完了?”   南瓷忽然一阵哆嗦,抬起头来看他,那双眼睛里伸着一簇簇的火焰似要将她灼烧殆尽,带着无边无尽的危险气息。   她摸摸鼻子,想要起身,却被尘寂一把扯了回来,拦腰抱起,一起躺在了床上。   南瓷心底不安,不断地扭,只听得尘寂越加沙哑的嗓音说:“软软,再动,我就吃了你。”   南瓷果然听话地不敢再动,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许是这几天尘寂确实太累了,倒下没多久,他便沉沉地睡着了。只南瓷还睁着大眼睛,毫无睡意。   她抓起他搭在她腰间的手,抚弄间感受到了不平的疮疤,将他的手拿起来放到面前,借着月光,她足以看清他的指尖密密麻麻的创伤。   想必是这些天学刺绣弄的吧。   南瓷愣愣地举着他的手看了良久,竟不自觉地流下泪来。   真奇怪,她并不伤心,相反还很觉得幸福,怎么就流泪了呢……   她胡乱抹了泪,将他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最后将他的手当宝似的揪在自己手里不放,就着这个姿势睡着了。   孰不知,待她睡熟,她身后的人幽幽睁开了双眼,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温柔笑容。   噢,他的软软,怎么心肠也这么软,怎么看到他手上的伤就感动得一塌糊涂?虽然他并不把这小伤放在眼里,但若是能因此让她更离不开自己,倒也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六八】   翌日,听闻老管家报告说,尘家岛上的人十之八九都染上了病。   尘寂点点头,捏着怀中南瓷白嫩的手,神情淡漠,“该来了。”   果不其然,当日下午,半座尘家岛被笼罩在一片突如其来的阴云当中,阴森森的鬼魅气息铺天盖地。   而正巧在这时,尘楼出现在主府门外,脸上的笑容意味不明。他向四周看了看,街上出没的基本上都是长了獠牙的深度病患,如行尸走肉般浑浑噩噩地走着。   他凭借魂力将所说的话传入府内:“尘家主,不出来看看你的族人吗?都感染了病毒呢!”   “你这家主当真是当的好啊,岛上的族人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你却倒好,安心在府内与美人日日淫/乱……”   一阵疾风从府内刮出,尘楼瞬间不知从哪儿拉扯来一只恶鬼挡在身前,那阵风击在恶鬼身上,刺耳的尖叫只持续了一瞬,那恶鬼便散尽在空气中,而疾风的余力将尘楼震得生生后退十步,嘴角流出丝丝血迹。   他歪着嘴抹了抹嘴角,看着走出来的人呵呵笑着。   尘寂揽着南瓷慢悠悠地走出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玉庄主真是好雅兴。”   这句话……南瓷偏头看了看尘寂。当时在玉楼山庄时,她虽被下了药神志不清,但他进来的那一刻她刻骨铭心,包括他对尘楼说的这句话。   这句话无声地提醒着尘楼,他的玉楼山庄宝贵的地下密室被尘寂轻描淡写地毁了个干干净净的事实。   他的脸色难看了一瞬,却又想到了什么张狂地大笑起来,“尘寂,我看你还有什么嚣张的资本!你看看!”   他转向纵横交错的街道,指着行走的獠牙病患们,“你的族人们都变成了这个样子哈哈哈!你作为家主,感觉怎么样?噢,不对,你这没心没肺的恶魔,怎么会感到心痛呢?”   接着他又看向笼罩了半边天的黑云压顶,“尘寂,你张大眼睛看好了,那儿可都是我尘楼的将士们,它们不怕生不怕死,只为我卖命!你人单力薄的,不如趁早交出尘家的家主印,那么那些族人还有机会活命!”   突然,不知从哪儿来的一坨不明物趁尘楼张狂大笑来不及躲避时塞住了他的嘴巴。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满口都是狗/屎的臭味,直熏得他双眼翻白。   南瓷心情甚好地抱着尘寂的手臂蹭了蹭。虽说找这坨东西费力了些,不过运用控物的力量隔空将它运到某些人的嘴巴里还是很快速的。   尘寂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垂下手时刮过她圆润的耳垂,顺势捏了捏,眯着眼看着她的耳朵变得粉粉嫩嫩的,眸色转而幽深起来。   尘楼好不容易将嘴里的污秽物清理干净,一脸菜色地瞪着他们,“好!好!你们,真是好的很!好声好气地说你们不听,那别怪我只能用武力了!”   南瓷撇撇嘴道:“我们拭目以待!”   尘寂单手遮住了她的嘴,俯身在他耳边低声道:“软软,你曾答应过我不跟别的雄性讲话。”   所以,虽然对方是个满嘴臭味的中年大叔,尘寂还是莫名地吃味了。   南瓷默。你这变/态的占有欲你父母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     ☆、【六九】   尘楼的双手在胸前变幻手势,而天边的阴云渐渐翻腾起来,他脸上笼着的一层鬼气也愈发浓厚。   不多时,那些阴云便密密实实地将整座尘家岛罩住,原本是白昼此刻却像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一阵凉飕飕的诡异的风忽的刮起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从天边越来越近。夜视极好的南瓷只隐约可见那是排列整齐的恶鬼,他们竟像是军队般训练有素。   那些恶鬼显然经过再次黑化,比上次他们在密林中看到的,颜色要黑上不少。只看得出他们有个模糊的人的影子,没有五官也没有明显身体躯干的分界。   尘楼见此笑得更是嚣张,“这可是我养育多年的恶鬼兵将,一只恶鬼的战斗力足以抵挡一百个高阶控魂师!”   他这么说并不是夸张,恶鬼对疼痛没有知觉,没有生没有死,并且他们本身也就是虚体,只有他们攻击别人,而别人却怎么也攻击不了他们。   尘楼欣慰地看着向这边飘来的恶鬼们,眼前似乎已经出现他坐上尘家主的位置,再凭借玉楼山庄的实力和恶鬼们一举统一大陆的美好未来。   他似乎被这美好蓝图冲昏了头脑,双眼猩红地指挥恶鬼们想要将尘寂和南瓷彻底抹杀掉。   而恶鬼们在靠近后便站在原地,无论他怎么指挥都一动不动。   他瞪大眼,瞧见每个恶鬼的体内似乎都有一个极小的白点,却闪着莹莹不可忽视的亮光。   他养恶鬼多年,却从没见过此情此景,心头不由一慌,转头看向尘寂和南瓷,那两人皆是笑眯眯的样子,一身淡定悠闲,似在观看一出搞笑极了的戏剧。   尘楼猛然想起当日他离开主府会客堂时,尘寂状似无意说的一句“跳梁小丑”,当下心凉了半截,莫非他们早就知晓自己的计划?不不不……不可能……   “玉庄主,今日,我们就把恩怨,一起了结罢。”尘寂笑眯眯的,眉目间却似凝了层冷霜,语气森冷。   尘楼只道这恩怨是指他想夺家主之位,殊不知最让尘寂在意的,确是尘楼屡次让那他放在心尖上疼的人皱眉。仅此一件,就足以让他将尘楼打下十八层地狱。   尘寂只抬了抬手指,那些恶鬼中的白点瞬间扩散,继而他们的黑色虚体在自己极惊悚的尖叫中消散,紧接着天上汹涌翻滚的阴云中同样传出刺耳的尖叫,待归于宁静,那层厚厚的阴云已然消散干净。   尘楼突然捂着胸口吐出一口暗色的血,眉间的鬼气一点点噬入神经,竟是在被他自己的鬼气渐渐吞噬。他瞪大眼死死看着尘寂,一脸的不甘心和怨愤,“你……你,你居然是……”   似乎听懂了他未完的话,尘寂只是略不耐烦地点了点头。   尘楼脱力般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脸上挂着自嘲的冷笑。   而他最后闭上眼时,竟然看到街道上原本行走的獠牙病患瞬间恢复原样,都欣喜若狂,自言自语说:“竟然进阶了?!天啊!不过是被感染了一下,竟然真的进阶了?!果然听家主的话,准没错!!”   其实,在当日他们随着尘楼进入到竹楼的密室后,发现密室里满满当当都是白色药粉,尘寂捻了一点在手上,沉思片刻后对南瓷说,这种药粉可以魔化人的心智,令人吸食人血,自相残杀。   不过南瓷并没见尘寂露出难办的神色,便也当长见识一般听听就过。然后尘寂就动了动手指,一阵莹莹的光覆盖在药粉上。做完这些他便带着她回了主府。   为了尽量不让岛上掀起恐慌,尘寂便动用了一丝力量凝在了一味后来全族人都吃下的药材中。只要吃了这药材,脑海里便会得到尘寂给予他们的信息——被病感染过后,处在修为瓶颈的可以突破修为,达到一定修为高度的人会增长一定魂力且对人体无害。   而还不知道真相的尘楼闭着眼突然又吐出一口老血,脑袋一歪,再没了呼吸。   南瓷漠然地扫了一眼他的尸体便不再看。她并不善良,更何况这人曾要将尘寂、她乃至全族人置于死地,因而对于他的死,她并没有太多触动。   只是……她疑惑地看向尘寂:“刚才他说你是什么?”   尘寂搂着她脚步轻移,已是瞬间回到了屋内,“我的力量与普通人并不一样。”   南瓷点头表示知晓。以往在玉楼山庄时她就知道了。   “那是混沌之力。”   尘寂见她依然一脸懵懂,凑过去蹭了蹭她的鼻尖,解释说:“混沌之力是最古老最精纯的力量,可以扶持万物,也可以压制万物。”   是以,他才能在一拂袖之间将恶鬼化去。   是以,他才能将魔化人的□□瞬间转化为替人增长修为的灵药。   这一切得到了解释,而南瓷目瞪口呆。   ……不愧是她的男人,够强大! 作者有话要说:     ☆、【七十】   晃眼,便是第二年的三月初六,良辰吉日,宜嫁娶。   整座尘家岛喜气洋洋,到处张灯结彩贴着双喜,红色的丝绸挂在每家每户的门边。主干街道上铺着一张奢华至极的边缘镶着珠玉的红地毯。   唢呐声和鞭炮声由远及近,红毯边层层叠叠围满了尘家族人,个个都满脸欣喜地仰长了脖子准备一睹家主成亲的壮景。   今日,便是他们家主和主母成亲的日子。他们为了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满心满眼都期待着成亲后小主子的降生,无论男女,那必定又是一个风华绝代的人儿。   “快看!来了来了!”不知是谁先开了口,语气激动。   “啊!看到了看到了!”   “咱家主真是丰神俊朗,好自豪!”   “啊……难道只有我注意到了花轿后面的嫁妆居然一眼望不到边吗……”   “老兄,事实证明你不是一个人!”   “噢对,咱主母是南家主的女儿呢。听说成亲前一月,南家岛的人带着十几个马车的嫁妆赶到咱岛上来,本来主母拒收,不过被南家主硬塞了过来……”   ……   尘寂身着艳红的喜服骑在一头棕红色的高头大马上,衣服艳丽的颜色更衬得他面若冠玉,天下无双,他眼底的柔情被火似的颜色照得亮丽逼人。   他身后紧跟着一座八抬大轿,四角挂着硕大的明珠,轿檐垂着精致的流苏,绣着鸳鸯暗纹的顺滑红绸包裹着轿身,无端显出无限的贵气来。   而花轿后除了撒花的丫鬟,跟着一眼望不到边的送嫁队伍,抬着一眼望不到边的无数箱嫁妆。   当真是十里红妆,风光无限。   送嫁队伍绕尘家岛的主干街道走了一番后回到尘家主府,尘寂下马,听得媒婆一声高亢的“请新娘下轿”,便走到花轿前,轻轻踢了下边沿。旁边的丫鬟撩起垂帘,扶着南瓷弯腰下轿。   尘寂看到她的那一刻,双眼灼灼发亮,虽有盖头遮着脸颊,但他能想象出此刻的她是多么的娇美。   一条红绸,一端让南瓷拉着,一端让尘寂拉着,跨过门口的火盆进到大堂。   他们成亲宴请的人并不多,三大隐世家族的主要代表人倒是到齐了。   上座坐着三人,其中两人是听闻自家儿子成亲的消息,从海外匆匆赶回的尘寂的父母亲,通身贵气,笑容和蔼;另一个是南家主南唤,满脸抑制不住的欣慰表情。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然后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下,新郎一把抱起新娘,大跨着步准备去洞房。   “诶诶诶!尘寂你也太不厚道了!怎么就只想着跟新娘子温存去啦?!怎么着也得陪咱们喝几杯啊!”君慕安从椅子上跳起来,立马拦住尘寂。   君守念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面瘫着脸一言不发。   尘寂眼神冰冷下来,看向君慕安,“你小子活腻了?”   君慕安一撇嘴,不依不挠:“我是活腻了你能奈我何?好歹我们也是从小长到大的好玩伴啊!你大婚,怎么能不和我们喝几杯呢!!”   尘寂刚想踢开聒噪的君慕安直接走人就感到自己的袖子被轻轻拉了拉,待他看向怀中人时,冰冷神情瞬间转化为柔情似水,看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南瓷凑到他耳边说:“你去陪陪他们吧。”不仅是君慕安,还有他的父母。她可是知道自老家主让位给他之后,他就从来没见过他们夫妻两了呢。   尘寂只是略不爽地皱了皱眉,南瓷居然帮着他们说话,不开心。继而还是听话将她放下,让媒婆丫鬟带她回房,自己则留在了大堂。   于是众人就看着尘寂这大老爷们儿眼巴巴地看着新娘子走远,最后都瞧不见人影了还定定地张望着。   君慕安嗤笑一声:“看你这猴急的,晚上的时间大把大把多的是,何必急在这一时?”   闻言,尘寂转过头来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冷飕飕的眼风让君慕安顿觉不妙。   这厮是真生气了!(ㄒoㄒ)//   而上座,家长们含笑看完这一幕,尘家老家主对南家主南唤说:“看吧,你之前还担心我家小子对你家丫头不好。这哪里会不好,简直是疼到心窝子里去了!”   而南唤只是淡淡一笑:“谁让媳妇儿就是用来疼的呢?若你家小子敢不疼我家丫头,我立马过来将丫头带回去藏着,让你家小子一辈子都找不着!”   家长之间的暗涌这里暂且不提。只说自尘寂那一个眼风后,君慕安打着小算盘要临阵脱逃,谁知尘寂笑眯眯地提了几大桶最烈的酒回来,嘭地全摆到他面前。   尘寂怒极反笑,笑得温和极了,一字一顿说:“君慕安,我们不醉不归。”   君慕安欲哭无泪。谁不知道他尘寂是个酒坛子?!千杯不醉啊亲!!他君慕安怎么和他喝?!怎么喝?!这不是找死嘛……早知道就不作死地拦着他与新娘温存的脚步了。现在真是后悔得心肝一颤一颤的……   于是,待尘寂拎来的酒坛都空掉,君慕安已经趴在桌上睡得不省人事,而尘寂神色自然,眼神清明,还隐隐藏着迫不及待。   他见君守念已经抱着君慕安离开,便起身抚了抚长袍,疾步向新房而去。   他推门而入就见南瓷坐在装扮得大红的床边,精致的喜服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大红的颜色更是衬得她露出来的两只小手白嫩无比……   光在门边看了这么一眼,尘寂的呼吸就已经粗重起来。转身阖上门,他拿起挑杆勾去她的盖头。她精致的眉眼就这么印入眼帘,弯成月牙的笑眼像洒落了满天星辰,耀眼逼人。   “瞧你一身酒气,酒鬼似的。”南瓷捂了鼻子,笑嘻嘻地打趣道。   尘寂忽然笑了笑,饶是已经见惯了的南瓷都不禁被看花了眼,呆了呆。   尘寂趁机扑到之,捧着她的脸从额头一路湿吻到嘴角,最后挪到唇上,先是蹭了蹭,接着用舌尖轻柔地撩拨,直至她不由微张了嘴这才猛地深入,极尽温柔地舔舐。   南瓷微眯着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人的眼睛,他的眼睛本就生得极漂亮,此刻专注地看着你,里面只有你的倒影,眼里的喜爱和占有欲不加掩饰,心不由都要被软化了。   情/欲浪潮中,她想,幸好是他。   红鸾帐暖,千金春宵。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文文到这儿就正式完结撒!因为本人还是学生党,平时时间不多,所以就写到这儿为止。   当初开文也就是因为看虐文虐到了= =so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被虐到又想写短篇宠得不要不要的了呢╭(′▽`)╯   最后感谢一直看文的亲们,深鞠躬——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